千米小说网

千米小说网>论语别裁怎么读 > 论语卷四(第3页)

论语卷四(第3页)

张居正讲评孔子叹息说道:“常人之情但见有美色,则未有不知好者。至若天所赋予的正理叫做德,德乃人之所本有,亦人之所当好也。然今天下之人,或气禀昏愚,不见其为美而莫之好,或物欲牵引,知其为美而不能好,或自己修德虽尝用力,而无勇往精进之功,或见人有德,虽尝羡慕而无尊贤敬士之实,吾未见有好德如好色之真诚者也。”人若能以好色之心好德,则如《大学》所谓自慊而无自欺。推之以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又何难哉?孔子此言,其勉人之意深矣。

原文子曰:“譬如为山,未成一篑,止,吾止也。譬如平地,虽覆一篑,进,吾往也。”

今译孔子说:“比如用土堆山,只要再添一筐土便完成了。倘若这时停下来,那是我自己要停下来的。又比如在平地上用土堆山,即便只刚倒下一筐土,倘若这时继续前进,还是要自己坚持啊!”

张居正讲评篑是盛土的筐。覆是加。孔子说:“人之为学不日进,则日退。然其进止之机皆系于己,非由于人。以言其止也,不但方进而遽已者才为无成。便是平日已用了九分的工夫,乃一旦止而不为也,就把前面的功夫都废弃了。譬如筑土为山,已是垒得高了,所少者仅一筐之土耳,于此成山岂不甚易,他却忽然中止,不肯加工,则向者所筑皆置之无用而山终不可成矣。然其止也,岂是有人阻挡他来?只是自家心生懈怠,自弃其垂成之功耳,学者可不以是为戒哉?其进也,不但垂成而不已者,才为有益。便是平日未曾下一些工夫,一旦奋发起来,则将来为圣为贤,也限量他不得。譬如在乎地上要筑一座高山,所加者才一筐之土耳,指望成山岂不甚难。他却锐然奋进,不肯暂停,则日积月累,功深力到,山亦有时而成矣。然其进也,岂是有人撺掇他来?只是自家勇往向上,不肯安于卑近耳,学者可不以是加勉哉?”大抵人之为学,莫先于立志,所谓止吾止者,其志隳也。志一隳,则何功不废?进吾往者,其志笃也,志一笃,则何功不成?故汤圣人也,而仲虺犹以志自满为戒,高宗令主也,而傅说犹以逊志时敏为言,武王之学可谓成矣,召公犹防其玩物丧志,而譬之于为山九仞,功亏一篑,夫子之言盖防于此。有事于帝王之学者,可不坚持其志哉?

原文子曰:“语之而不惰者,其回也欤?”

今译孔子说:“听我说话能够始终毫不懈怠的,只有颜回一人吧!”

张居正讲评语是告语。惰是怠惰。孔子说:“吾之教人,虽言无不尽,然受教者多,能体而行之者甚少。若我以道理告之,而彼即能心解力行,无怠惰之意者,其惟颜回也欤?盖回以睿智之资,务深潜之学,但有所闻,便能融会而贯通,其有所行,又能笃信而专确,如告以克己复礼,则请事斯语,告以博文约礼,则欲罢不能,无一言一动不是发明我所言的道理,何尝有一毫怠惰之心?我所见者,惟此人耳,其他弟子皆不能及也。大抵不惰二宇,最为学者之所难,以冉求之多艺,犹画而不进,以子贡之多识,犹倦而请息,况他人乎?”观孔子以不惰称回,以不厌自处,可见圣贤造诣,都自勤学中来,读者所当深玩也。

原文子谓颜渊,曰:“惜乎!吾见其进也,未见其止也。”

今译孔子谈到颜渊的时候,说道:“可惜啊!我只见他不断前进,却从未见他停止过。”

张居正讲评昔颜渊既没,孔子追思而叹息说道:“惜乎颜氏之子!吾但见其进也,未见其止也。”盖人或资禀有限,则欲进而不能,或立志不专,则进锐而退速。故能进为难,进而不止者为尤难。惟回之为学,真能勇往直前,惟日不足,必欲造乎精微纯粹之域而后已,吾未见其有止息也。夫进而不已,则其进未可量,虽至于圣人不难,而今不幸死矣!岂不深可惜乎?孔子深惜颜回,亦勉励门弟子之深意义也。

原文子曰:“苗而不秀者有矣夫!秀而不实者有矣夫!”

今译孔子说:“庄稼出苗却不吐穗开花的情况,有的是!吐穗开花而不结果的情况,也有的是!”

张居正讲评谷之始生叫做苗。吐花叫做秀。结粒叫做实。孔子说:“人之由始学而发达,由发达而成就,譬如谷之由苗而秀,由秀而实一般。然五谷虽为美种,苟培植灌溉之不至,则或但生苗而不开花秀发者有之矣,或虽开花秀发而不结实者有之矣。人有颖悟之资,从事于学而不能精进以发达其聪明,是亦苗而不秀者也。聪明虽已发达,而不能深造以至于成就,是亦秀而不实者也,岂不均可惜哉!”诚能戒始勤终怠之失,为功深力到之图,则进退不已,未有不底于成者,是在自勉而已矣!

原文子曰:“后生可畏,焉知来者之不如今也?四十、五十而无闻焉,斯亦不足畏也已。”

今译孔子说:“年轻人是值得敬畏的,怎能知道他以后赶不上现在的人的成就呢?倘若一个人到了四五十岁依然没有获得名望的话,那么也就没有什么值得敬畏的了。”

张居正讲评后生是少年的人。畏是敬畏。闻是以善闻于人。孔子说:“后生的人,其势可畏。盖其年纪富盛,而为学有余日,精力强壮,而为学有余功。若能进而不止,则为圣为贤,皆未可量,安知其将来不如我之今日乎?此所以可畏也。然其可畏者,正以其他日之有进耳,若学力不加,蹉跎岁月,直到四十、五十之年,而尚不以善闻于人,则亦不足畏也已。”盖四十、五十乃君子道明德立,学有成效之时,于此而犹无可称,则终不免为庸人之归而已,又何足畏之有?可见人之进德修业,当在少壮之时,若少不加勉,则英锐之年,不可常保,迟暮之期,转眄而至。虽欲勉强向学,而年力已衰,非复向时之有得矣,悔之亦何及哉?古语说,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是以大禹惜寸阴,高宗务时敏,欲为圣帝明王者尤所当汲汲也。

原文子曰:“法语之言,能无从乎?改之为贵。巽与之言,能无说乎?绎之为贵。说而不绎,从而不改,吾末如之何也已矣。”

今译孔子说:“符合礼法的言辞规劝,能不听从吗?能够改正错误才算可贵。恭顺委婉赞许的言辞,听了能不高兴吗?能够辨析出真伪才算可贵。只是高兴而不加以分析,表面接受,行动上却不改正,我是没有办法教导他的了。”

张居正讲评法语之言是直言规谏。改是改正。巽与之言是委曲开导。绎是寻思,末字解做无字。孔子说:“进言者固当因人而施,听言者必当虚已而受,且如我见人有过,将直切的言语明白规正他,叫做法语之言。这样言语说得道理既明快,利害又激切,人之听之,必且肃然起敬,能不畏而从我乎?然不贵于徒从而已,必须因我之言,一一反求,有不是处,随即改正,不肯畏难苟安,这才是能受直言的人,所以可贵也。见人有过,将道理的言语委曲开导他,叫做巽与之言。这样的言语说得情意既婉转,词气又和平,人之听之,必且恍然有寤,能不说而受我乎?然不贵于徒说而已,必须因我之言细细寻思,想我的微意所在,时常体贴玩味,这才是乐闻善言的人,所以可贵也。若一时喜说,而不能绎思其理,外面顺从而不能自改其过,则虽正直规谏之论,日陈于前,委曲开导之语,日接于耳,终不足以开其昏迷,救其过失。我亦将奈之何哉?”盖人有不闻善言的,’犹望其闻而能悟。今既顺从喜说,有挽回开导之机了,却依旧不能改绎,与不曾闻的一般,则虽言亦何益乎?所以说吾末如之何也已矣,亦深绝之词也。按孔子此言,乃人君听言之法。盖人臣进言最难,若过于切直,则危言激论,徒以干不测之威,若过于和缓,则微文隐语,无以动君上之听。是以圣帝明王,虚怀求谏,和颜色而受之。视法言则如良药,虽苦口而利于病,视巽言则如五谷,虽冲淡而味无穷,岂有不能改绎者乎?人主能如舜之好察迩言,如成汤之从谏弗咈,则盛德日新,而万世称圣矣。

原文子曰,“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

今译孔子说道:“一国的军队,可以使它失去主帅;而一个小小男儿,却不能强迫他改变自己的志向。”

张居正讲评万二千五百人为军。大国则有三军。帅是主将。匹夫是一匹之夫,言其微也。孔子说:“人莫贵于立志,志苟能定,则主宰在我,天下莫之能夺,且以势之难夺者言之,今以三军之众,拥护一主将,若有不可犯者,然三军虽众,其勇在人。在人则势有时而不合,心有时而不齐。故能以智胜者,可以伐其谋,能以力胜者,可以挫其气。谋败气摧,则主将可擒矣,是至难夺者尚有可夺也。若乃一匹之夫,自持其志,势孤力独,似无难夺者。然匹夫虽微,其志在己,我自家所守要如此,虽千万人无所用其力,故欲困之以危辱,则不过屈其身耳,而心固不可回。欲临之以威武,则不过戕其生耳,而意固不可转,有终不得而夺之者矣。”夫以匹夫之志胜于三军之帅如此,则志之于人岂不大哉?所以为学而有志于圣贤,则便可以为圣贤,为君而有志于帝王,则便可以为帝王。盖其机在我,夫孰得而御之?是以君子贵立志也。

今译孔子说:“身穿破旧的丝棉袍子,同身穿狐貉皮大衣的人站在一处,不感到寒酸羞耻的,或许只有仲由一个人吧!”

张居正讲评衣是著衣。敝是坏。组袍是絮麻的衣服,服之贱者。狐貉是二兽名,其皮可以为裘,乃服之贵者。由,是孔子弟子仲由。孔子说:“凡人不戚戚于处贫,则汲汲于求富。故贫富相形之际未有不动心者,若是身上穿着敝坏的组袍与那穿着狐貉贵服的人并立,而其心恬然不以为耻,其惟仲由之为人也与?”盖仲由识见已进于高明,志趣不安于卑陋。故能有以自重,而不动心于贫富之间如此。

原文“不忮不求,何用不臧?”子路终身诵之。子曰:“是道也,何足以臧?”

今译“(《诗经》上说:)‘不嫉妒也不贪求,还有什么不好的呢?’”子路听到后,总是反复背咏这句诗。孔子又说:“仅仅做到这样,怎么能说够好了呢?”

张居正讲评忮是炻忌的意思。求是贪求。臧字解做善字。孔子称许仲由,又引诗词证之说道:“卫风之诗有云:人之处世,若能于人无所忮忌,于物无所贪求,则其心无累,而人已咸得矣。将何所用而不善乎?若此诗者,仲由足以当之矣。”盖贫与富相形,强者必忮,弱者必求。今由也能不耻己之无,不慕人之有,则其无忮求之心可知,斯可以为善也已。然孔子以是许子路者,盖欲因是而益求其所未至也,乃子路则遂将这两句诗词常常讽咏,终身诵之,是自喜其能,而不复求进于道矣。故孔子又勉励之说:“道不容以易求,学不可以自足,这不忮不求,固是道理所在,然亦不过自守之一端耳。若论终身学问,自有广大高明,精微纯粹的道理,这诗人所言何足为善乎?汝当勉力进修,以求至于尽善之地可也。”昔子贡以无谄无骄为至,而夫子益之以乐而好礼,子路以不忮不求自足,而夫子抑之以何足以臧,皆取其所已能,而勉其所未至也。

原文子曰:“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彤也。”

今译孔子说:“天冷了之后,才知道松松柏的叶子是最后凋落的。”

张居正讲评岁寒是岁暮之时,天气寒冷。彤是凋零。孔子有感于当时风俗颓靡,思见特立之君子,故比喻发叹以励学者,说道:“春夏和暖之时,万物长养,草木无不畅茂,松柏也不过如此,未见其刚坚有操也。惟当隆冬岁暮之时,寒风凛冽,生意憔悴,草木无不萎死零落者。而松柏乃独挺然苍秀,不改其常。到这时候,然后知其有孤特之节,不与众草而俱凋也。”盖治平之世,人皆相安于无事,小人或与君子无异,至于遇事变、临利害,则或因祸患而屈身,或因困穷而改节,于是偷生背义,尽丧其生平者多矣。独君子挺然自持,不变其旧。威武不能挫其志,死生不能动其心,就是那后凋的松柏一般。所以说士穷见节义,世乱识忠臣,必至此而后知也。知松柏之后凋,则虽春夏之时,亦不可等松柏于他物。知君子之有守,则虽治平之世,亦不可视君子如常人。如必待有事,然后思得君子而用之,岂不晚哉?

今译孔子说:“聪明的人不会感到疑惑,有仁德的人不会感到忧愁,勇敢的人无所畏惧。”

张居正讲评惑是疑惑。忧是忧患。惧是恐惧。孔子说:“人之不免有疑惑者,凡以见理不明故也。惟夫智者,平日把天下的道理都讲究研穷,明白透彻于心。故事物之来,其是非可否、隐微曲折,无不洞达分晓,便是疑难的事情、巧诈的言语也一毫眩乱他不得,何惑之有?人之不能无忧患者,凡以私心为累故也。惟夫仁者克己复礼,涵养纯熟,浑然天理之公,绝无私欲之累,故能顺理安行,心广体胖,外慕之念不萌,忧戚之心自泯,便是贫贱、夷狄、患难,一切拂意之事临于吾前,也安然素位而行,无入而不自得,何忧之有?人之不免于恐惧者,凡以正气不充,不足以配道义故也。惟夫勇者,直养此气,至大至刚,浩然塞于天地之间。故能执守坚定,不可屈挠。遇事奋发果敢,当行便行,当断便断,有始有终,略无逡巡畏缩之意。便是利害切身,毁誉乱真,也一毫摧沮他不得,何惧之有?”盖智、仁、勇三者,乃天下之达德,学者之修已,帝王之治天下国家,皆本于此,故智至于不惑,然后足以照临四海;仁至于不忧,然后足以并包九有,勇至于不惧,然后足以裁决万机。欲学为帝王者,可不勉哉?

原文子曰:“可与共学,未可与适道;可与适道,未可与立;可与立,未可与权。”

今译孔子说:“能够一同学习的人,未必能够同他一起追求道;能够一同追求道的人,未必能够和他一起坚守道;能够和他一同坚守道的人,未必能够同他一起通权达变。”

张居正讲评可与,是说可与同为此事。适字解做往字。适道是向道而行。立,是有执持的意思。权是秤锤,所以称物之轻重者。学至乎圣人,则能随时应变,而不胶于一定,就如秤锤之称物一般,所以谓之权。孔子说:“人之造诣各有高下,君子亦当随其高下而与之,不可诬其所未至也。如人能有志向上,而不安于自弃,斯固可与共学矣,然学必以道为准的,为学而不知求道,则亦徒学而已。那初学的人识见未定,能必其一心向道,而不为他歧之所惑乎?故可与共学者未可遽与之适道也。若能向道而行,不为他歧所惑,斯固可与适道矣。然学以践履为实地,必须躬行有得,才能有所执持,那适道的人,执德未固,能必其卓然自守,而不为外诱之所夺乎?故可与适道者,未可遽与之立也,若能卓然自守,不为外诱所夺,斯固可与立矣。然应事接物,都各有当然的道理,惟圣人一理浑然,泛应曲当,各适其轻重之宜。那能立的人,守而未化,能必其圆活变通,而适时措之宜乎?故可与立者未可遽与之权也。”夫道以通权为极,学者固不容以躐等而进。而学必至于能权,然后可以裁制万变而为学之成也。况人君一日万机,要使裁决区处各得其当,尤不可不知权。然必平素讲求,时常体认,使义理明白,识见融通,乃可以称量事物之轻重,而无有差失。然则学问之功,岂可忽哉?

今译古代有一首诗这样写道:“唐棣树上的花呀,翩翩地摇动着。我怎么会不想念你呢?只是因为路途遥远而无法到你面前倾诉衷情啊。”孔子听了这话,说:“他并不是真的想念,如果真的想念,有什么遥远的?”

张居正讲评唐棣即今之郁李。偏字当作翩翩然的翩字。反字当作翻字,都是摇动的模样。这四句诗不在三百篇中。盖孔子删诗时已去此一章,故谓之逸诗也。昔诗人托物起兴说道:“我观唐棣之花,翩翩然摇动于春风煽和之时,因此感触,睹物怀人,岂不惟尔之思念乎?”但所居之室相去隔远,不可得而见耳!夫诗人之所思者,固未知其所指何在?孔子遂借其词而反之说道:“天下之事不患其难致,而患其不求。今诗之所言,既云思之,而复以室远为患者,是殆未之思耳。若果有心以思之,则求之而即得,欲之而即至,夫何远之有哉?如诚心以思贤,则虽在千古之前,万里之远,而精神之所感孚,自有潜通而冥会者,何病于时势之相隔乎?如诚心以思道,则其理虽极其精微,至为玄远,而吾之心力既到,自有豁然而贯通者,何病于扦格之难入乎?”这是孔子借诗词以勉人之意。然人心至灵,思在于善则为善固不难,思在于恶则为恶亦甚易。故先儒言,哲人知几,诚之于思,学者又不可不审察于念虑之萌也。

已完结热门小说推荐

最新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