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的不欢而散后,苟溺收到卓清然一条的信息,说他先回上海了,让她自己坐高铁回去。她叹了口气,琢磨着她在他眼里多少有点劣迹斑斑。
苟溺觉得有心无力,多少有点恼火。想给他解释解释她在酒店的行径,不是有意不帮他的,她觉得他是把她的行为理解为恶趣味了,其实事情并没有怎么严重。
回到上海后,苟溺抽了趟时间去了中心,把摄像机还给王一鹏。他并不知道卓清然临时被她气走了,还乐乐呵呵地和苟溺闲聊一些卓清然的事。
苟溺也能知道卓清然近几年的性格。
“他啊,就是太傲了。看着不好相处,其实有用到他的时候,他帮忙却不含糊。”王一鹏并不吝啬对卓清然的夸奖,又说:“之前他还不在这个战队的时候,一直带他上一个战队同位置的人,给他传授他自己的一些在场上的经验,他也不吝啬和别人分享。还有一次他俱乐部卡他的朋友,他也借人家很多钱。说实话,挺大方一人。”
他又问:“他还挺喜欢摄影的,这回拍得如何?”
苟溺在一旁点点头,没吭声。
王一鹏觉得苟溺自从和卓清然回来后郁郁寡欢,觉得苟溺和卓清然谈不上交好的关系,这次是他临时有事,确实对不起两位。他本想当个和事佬劝和他们两位,没必要因为网上的一些闲言碎语就避嫌避成那样。刚想开口,导播却喊王一鹏有些事,苟溺没拖着他,礼貌道:“您先忙。”
苟溺出了中心,回到家想给卓清然发条信息解释下,又迟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觉得自己矫情又做作。
人家都那样对自己了,还上赶着去求和。
这事情不了了之,过了四天苟溺又主持了WPG的比赛。
苟溺在后台上看台上的卓清然,他依旧自然,神情坦然又自在。他一向是对待工作认真的人,场下摇动的灯牌,平板上滑动的字体都有他名字的影子。队伍的工作人员坐在最前排,有人打鼓,有人摇旗,带领着粉丝呐喊口号。
导播老师给观众席一瞬的镜头,转瞬即逝又回到选手身上,他们戴上耳机,调试设备,卓清然却和坐在他旁边的队友动作不太一样,他转头和身后的裁判说着话,似乎他的设备出现了些问题。
工作人员上前帮他看,他懒懒地瘫坐在电竞椅上,木木地盯着给他的镜头,那一刻他的脸出现在大屏幕上。
他随意舒展着双手,看着散漫又欠揍,轻轻在摄像机前招了招手,又放下。
苟溺看见这一幕在安静的角落,发型师给她卷着大波浪。她才清晰的感受到她和卓清然又恢复正轨了,除了工作之外,他们再无交集。没有人还会再给他们搭桥牵线。
他做他的电竞选手,她做她的联盟主持。
化妆师给她涂蓝色眼影的时候,苟溺闭着眼。打开眼睛的同时,导播老师又切了他的大屏,他格外受到摄像老师的偏爱,连在场的灯光都对他格外偏爱。
他的脸和大屏并不违和,骨骼锋利,冷白皮,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专注操作着手机屏幕。
苟溺静下心来,涂涂改改的稿子,她划了又划,撑着桌沿,呼吸略显沉重。
是一大场溃败,WPG难得输掉了比赛,卓清然的脸又暗淡几分,只场上一些灯光在他脸上着了痕迹,下了台后,他走进暗光里,摄像机再也拍不到他的身影,苟溺路过走廊时和他擦肩而过,听见他在安慰队友,搭了搭对方的肩膀,散漫少了几分,多了些许可靠的意味。
直直地走进选手的休息室。
那天,苟溺知道本来是他们的教练接受采访,在上台前的那一刻,他依旧冷淡,却选择扛起了队伍的大旗,声线闷闷告诉教练,“我去吧。”他在临时上台的时候,拉住了教练。
长腿跨了两步阶梯,来到苟溺不近不远的距离,自己举了只话筒。
苟溺的余光可以看见他锋利的下颚线,他正视着面前的镜头,丝毫没有侧头的打算。她按部就班问些局内的决策,他娓娓道来,说的时候慢条斯理,语气却带着些愧疚。
他脸上的傲气坠落,像给他戴上了双镣铐,沉重又哀伤的氛围。
她的心紧了下,想在台上说些鼓励的话语,却觉得自己始终无法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