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购并旗昌公司(第1页)

购并旗昌公司

轮船招商局得到南北洋的大力支持,新添了两条轮船,开通了东洋航线,因为有官货支持,揽载量增大,并未在竞争中败下阵来。三家洋轮公司又坐下来商议对策,除了再次降低水脚,又在保险上卡轮船招商局的脖子。凡轮船招商局投保,保费加两成,而保额降两成。这样一来,招商局成本又增,几乎到了无利可图的地步。

过了年开春,轮船招商局开始运漕,保险公司百般刁难,要求再减保额。理由是中国朝廷将漕粮交由轮船招商局承运是不当竞争,降低保险额度是求公平之法。这可真是岂有此理,但也没办法,只好任人盘剥。二月初七这天,福星轮载漕粮并搭客六十余人,鼓轮北上,次日早晨在苏北近海遇到大雾,于是放慢航速,并频频鸣笛,以提醒对面来船。十点多,突然从雾气中冲出一艘轮船,直撞向福星轮船头右侧,海水汹涌而入,不到十分钟,全船沉没,轮船上搭客及华洋执事一百余人,包括浙江海运委员在内,运漕官员司事、客商、舵手水工等六十二人遇难,七千二百余石漕粮沉入海底。而对方轮船安然无恙。噩耗传来,招商局立即派人前往救援、调查。撞沉福星轮的是怡和洋行的澳顺轮,船主早就逃之夭夭。按照治外法权,中英商民之间起了纠纷,需要中英双方会审,英方一再偏袒英国船主,耗时月余,最后判定英国船主赔款一万一千两。然而因为船主不知所踪,只能冻结他账户上三千余两。那可真是杯水车薪。虽然入了保险,但保险额度低,轮船招商局承受数万两的巨额损失。而且先要拿出万余两现银,抚恤受难之家,官员之家每人三百两,一般商民每人一百两。

徐润鼓动唐廷枢无论如何把自己的保险公司办起来,可此时官款三十余万两因为购买两艘轮船,支付华洋船工薪水,已经所剩无几,怎么办保险公司?徐润坚持要办,决定募股五十万两,先期募股二十五万,不足部分,概由他想办法。

而且说到做到,立即在申报刊登公告:

窃维保险之设,起自泰西。不论船货房屋等项,均可按价立限具保,早有成规。在物主所出不及一分之费,即能化险为夷。惟中国于保险一事,向未专办。现在轮船招商局之船货,均归洋行保险,其获利既速且巨,是以公同集股由唐景星、徐雨之二君总理其事,设立保险招商局,仿照各保险行章程办理,不特商局轮船货物可以酌量保险,即洋商船货投局请保者,无不可照章程承保,以广招徕。

随后开始募股,然而并不顺利,因为这时候发生了马嘉理案,影响了局势。马嘉理是英国驻华公使馆的翻译,今年正月奉驻华公使威妥玛之命,到缅甸与英国探路队会合。这支探路队的目的是探察从缅甸通向云南的道路,想从中国西南另辟一条商路出来。马嘉理一行未通知地方官,就带武装探路队二百余人进了云南,结果在腾越(今腾冲)一带与少数民族发生冲突,马嘉理等数人被打死。英国政府得到消息,指示公使威妥玛要借马嘉理之死实现英国的商业目的。威安玛向来傲慢强硬,得到指示后要求中国惩办凶手,开放西南商路,派官员到伦敦向英王道歉。总理衙门不答应,他立即以下旗回国相威胁,并乘轮船去了上海。一时间中英要开战的消息在沿海纷传,尤其上海,人心浮动,市场不稳,此时谁还肯向轮船招商局投资?结果耗时两月,只募到五万余两,且多是唐廷枢、徐润两人的亲朋戚属。

徐润动员盛宣怀入股。盛宣怀答复徐润:“雨之兄不是外人,我不妨明说。我刚刚收到中堂的札委,派我去查勘湖北武穴煤山。此事尚在机密中,我未对他人言。查勘矿山总要有开支,恐怕我要先垫支,实在无余钱入股。”又特别叮嘱,“此事八字尚无一撇,请雨之兄务必为我保密。我最近就以探亲的名义回湖北。”

徐润说:“杏荪兄要独担重任了。”

光绪二年(1876年)十一月初,徐润突然来到武穴,面见盛宣怀,未及寒暄,第一句话就说:“杏荪,轮船招商局大翻身的机会来了。”

盛宣怀正为湖北开采煤铁总局的事焦头烂额,一听是轮船招商局的事,便没多大兴头。

徐润说:“旗昌公司走投无路,这回是真心愿卖给轮船招商局。而要促成这件事非杏荪不可,这也是老弟大显身手的机会。”

这几年,旗昌公司挑头,联合太古、怡和轮船公司,降价竞争,要挤垮招商局,没想到,招商局没被挤垮,倒是把自己逼上了绝路。旗昌公司设立最早,轮船最多,资本也最巨,但他的轮船多是旧式木壳船,相比于太古、怡和、招商局的铁壳轮船,维修和运营成本都高,大幅降低水脚后,大家都蒙受巨大损失,太古、怡和尚能维持,招商局有漕粮专运,也能勉强度日,旗昌却挺不住了,已经连续两年亏损,一百两的股票,市值曾经达到二百两,近年一降再降,如今已经不足六十两。今年春天就曾放出话来,有意卖给轮船招商局,但还心存侥幸,盼着轮船招商局停运,他们再咸鱼翻身。

盛宣怀笑了笑道:“雨翁,你又何必大老远跑到湖北来。我这个会办,谁不知道仅挂名而已,你和唐总办一商量不就定了?”

徐润听出盛宣怀话里的不满,的确,在轮船招商局,大计都是唐徐二人定,甚至盛宣怀有个亲戚想到招商局谋份差,也被两人婉拒。

“杏荪,我和唐总办无非是忙些商场上的俗务,真正能与南北洋大宪面商的事情,哪一件离得了你?”徐润经商多年,在关键事情上从不拖泥带水,“杏荪,轮船招商局面临着一个改变局面的绝大机会,我们四位必须携手来促成。这件大事离了谁都关系不大,唯一离不开你。”

盛宣怀不戴徐润抛来的高帽,淡淡地问:“旗昌不是咬着牙要与招商局耗下去吗?怎么现在草鸡了?”

“旗昌的优势在长江航线,他有三之一的船在长江航线上跑,主要营利也来源于此。今年下半年,招商局从福州船政局新买了两条商轮,也投放到长江航线,是新式的铁壳商轮,而且招商局的保险公司也办了起来,旗昌傻了眼,也彻底闭了气。”徐润说,“旗昌今年一年水脚费统共只能得一百一十万两左右,别的不说,他的行用是一成,全年仅得十万两左右,而仅华洋总理、司事薪水就得十五万两,仅此一项,就亏五六万。再拖下去,只怕会血本无归。还有一条,美国内战结束,国内百废俱兴,赚钱的机会比投资中国多,所以美国股东们也都急于抽回本金,回国投资。”

“目前轮船招商局已经有十六条船,如果把旗昌收购过来,又增加十几条船,船多货少,恐怕会亏损更巨。雨翁是商场老帅,不会不明白,有些公司小的时候日子蛮好过,后来贪大扩规模结果把自己扩死了。”

“杏荪说得不错,你的担忧并非多余。不过,今天的情形并非盲目求大。收购旗昌,一则必然增强咱们的实力,二则减少一个对手,从前四分天下,如今三分天下我有一。我们收购旗昌,与直接购买轮船不同,我们接手十几号轮船的同时,也接手了旗昌的航线和老客户。”徐润解释道。

盛宣怀点了点头,又若有所思道:“雨翁分析得有道理。只是我不明白,旗昌为什么单单有意向我们出售,而不是卖给怡和或太古,按说他们更亲密。”

“他们说不上更亲密,不过是旧敌新友罢了。在咱们局子成立前,太古和怡和是旗昌最大的对手,经常联起手来打压旗昌,他们做敌人的时间比做伙伴的时间更长。一想到这些过节,旗昌心里自然不痛快,所以不愿卖给英国人,这只是其一。最主要的,则是无论怡和还是太古,都是商人集股的公司,而咱们招商局则是官督商办,有官府的支持,只要官府决订定买,就一定有实力买得下,银子也更有保障。旗昌最希望的是拿到银子,尽快回国投资。”

“旗昌船式老旧,运营成本高,他们自己玩不转,招商局收购过来,船多货收,又有太古、怡和争衡,岂不是往肩上再背个包袱?只怕翻身不得,先被坠沉江底。”盛宣怀对收购旗昌毫无信心,也无兴趣。

“不然,不然。”徐润说,“旗昌在美国人手里是负担,到我们手里就未必。比如用人一项,旗昌用了四十多个洋人,洋人总理一人年薪一万两,副理一年六千两,帮办一年四千两,这三大员他们各用两名,仅此一项一年四万两;洋人司事用了四十多人,一人一年两千两,一年耗银八万余两。咱们华人司事呢,一人一年仅两百两!咱们一接手,先裁掉可有可无的洋人司事,仅此一项,就省好几万两。另外,明年运漕还要增加,官物运量也是逐年增加,所以旗昌归并到招商局,目前营利不敢打包票,但亏也亏不到哪里去。可是,如果中外轮船公司不再恶意降价,恢复到正常水平,旗昌立即会扭亏为盈,而且利润可观!今年旗昌统扯算下来,每轮大约可得水脚费八千两,要知道两年前可是两万两!如果水脚恢复到两年前,一年可得水脚两百多万!”

盛宣怀说:“雨之,且慢,这是你打的如意算盘,如果太古、怡和拼了命继续耗下去,哪来两百万两?”

徐润说:“太古、怡和也都快耗不下去了。我在这两家洋行还是有不少熟人的,他们传来的消息,洋人也都快撑不住了,特别是洋人股东,都盼着大家别再斗气。”

“如果中外不再争衡斗气,哪怕恢复到从前七八成水脚,营利倒是有把握。”盛宣怀有些被说动了。

“谁说不是!”徐润说,“旗昌公司的轮船虽然老旧,但有一项谁也不可比的优势,它开设最早,码头栈房,占尽各口岸地利。商务最讲究位置,位置优越,便财源广进,尤其港口码头,地利之便更为要紧。汉口的形势你最清楚,你想想看,最好的位置是不是尽被旗昌所占。还有上海,金利源、金东方、金永盛三处码头,连为一线,可停泊六七艘轮船,中栈深水码头,可停靠数千吨巨轮!如果这些码头尽归招商局,那是什么局面?可是,如果旗昌被太古或怡和归并,我们的竞争对手便是如虎添翼!这一正一反,杏荪观察洞悉利弊,又何须我多言。”

盛宣怀说:“旗昌值数百万两银子,招商局哪里有这等实力。”

“这就是我说需要杏荪观察大显身手的地方。”徐润说,“只有请官款支持,此事非请杏荪观察出面不可,其他人都无此能为。”

盛宣怀自从入职招商局,因为他没有多少股份,说话的分量实在有限,徐润也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恭维他。明知是恭维,心里却仍然有些热络。

徐润趁热打铁道:“杏荪,如果促成此事,在招商局的发展史上,你的贡献便是无人可及!”

“雨翁且慢给我戴高帽。几百万两的巨款,南北洋也拿不出!仅凭三寸不烂之舌就让南北洋拨款,我盛某人没那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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