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感恩德童先说情由 投毒物隋某灭活口
第二天傍晚,洛立等人兴冲冲地回来了。一进馆驿,洛立便高声禀报道:“杨大人、魏大人,安孙清和呼延常都抓获了!”
一听抓了两个人,杨溥不解地问道:“不是要你们去抓安孙清么?怎么连呼延常也抓来了?”
“真是无巧不成书!”洛立兴奋地说道,“我们赶到仪封县许河集找到呼延常的家门时已是下半夜了。等我们翻墙越室进入院内只见呼延常一家,并不见安孙清那人。林山大人只好盘问呼延常,谁想那呼延常一开口却说出了一条重要线索,于是我们把呼延常一并捉来了。”
“那呼延常说出了什么线索?”杨溥立刻问道,“林山,快说来听听。”
“是,大人。”林山应了一声,说道,“呼延常可能是被我们这阵势吓坏了,尤其是看到洛百户、栾百户穿着锦衣卫服装,更是浑身哆嗦,他跪在地上连连求饶:‘那粮食不干小人的事,是公老板让我干的!’下官一听呼延常说粮食,又是那样害怕,马上就警觉起来。故意厉声问他:‘快把粮食的事说清楚!’呼延常一哆嗦,就竹筒倒豆子一股脑儿全说出来了:原来他帮兰阳县城裕丰粮行的公老板高价贩卖了六七千斤粮食!下官问他:‘公老板哪来的那多粮食?’他说是从官仓里弄来的,听说是以工代赈的粮食。下官一听真是喜坏了,便把呼延常也抓来了。”
“好!”一听林山这话,杨溥不禁大喜过望,但是安孙清怎么样了,林山还没说呢。他问道:“那安孙清是怎么抓住的?”
“说来也是好笑。”栾佐一旁笑道,“抓住了呼延常一问,才知道安孙清果真住在他家治伤。不过这几天他天天夜不归宿,都在外面赌钱,天亮才回来。于是,我们就坐在呼延常家等他。天亮的时候,安孙清那家伙果真喝得醉醺醺地回来了,经商正确认,我们一把将他拿住了。”
“好,这事办得利索!”杨溥兴奋地说道,“安孙清和呼延常人在哪里?”
“已经关进开封府大牢了。”曲先回答道,“为了防止他们串供,把他们关在不同的监舍,已指定牢卒看押,严禁任何人探视。”
听了曲先的回答,杨溥思忖了一下,对魏源说道:“魏大人,我们连夜突审,以防串供如何?”
魏源点头道:“此地情况复杂,早点审定的好。”
“好,这事就这么定了。”杨溥转身对洛立和林山二人说道,“请洛百户和林大人速到开封府找董大人,借他公堂一用。”
洛立和林山答应一声,走了。杨溥、魏源等人随后一齐向开封府走去。
杨溥、魏源等人来到开封府衙,已是戌时初刻了。公堂上灯烛明亮,衙役们手持法棍肃立两旁,一声“威武”,钦差大臣杨溥和魏源升堂了!
杨溥正襟危坐,一脸严肃,惊堂木“拍”的一声,杨溥喝道:“带人犯安孙清!”
“带人犯安孙清!”堂下衙役一声高呼,曲先和高宁押着安孙清走了进来。一见这堂上阵势,那安孙清“扑通”一声吓得跪下了。
按照审办程序,杨溥问了安孙清的姓名、年龄、籍贯、职业,确认了犯人身份,然后喝问道:“安孙清,你知罪么?”
别看这安孙清人高马大,挖堤时胆大凶狠,可毕竟只是一个平头百姓,见堂上威风凛凛的两位大人,早已吓得魂不附体。杨溥接连问了三声,他竟一字也答不上来。
“威武——”堂下两排的衙役们见人犯不答话,大声喝起堂来。这一下倒把安孙清吓醒了,他磕头如捣蒜,连连说道:“小人知罪,小人知罪!”
见安孙清被镇住了,杨溥趁势问道:“那你说说,你知什么罪了?”
“小人该死,小人该死!”安孙清说道,“小人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挖溃黄河大堤!”
安孙清招了!杨溥心下一阵高兴,继续喝道:“那你把挖掘黄河大堤的罪行及其同伙如实招来!”
“是,大人。”安孙清战战兢兢地招供道,“三月十三日那天晚上,小人同贯台窑厂的庞时、乔二、权七和单九五人乘坐木排从上游下水,划到了河南岸的柳汊,一上岸小人们就开始挖掘黄河大堤,没有多大工夫,就挖开了一丈多宽的口子,河水裹着冰凌“哗哗”流进了夹河垸。正在这时,看见有人赶来,小人正想涉过决口逃走,却被赶来的人抓住了。小人一急,回身就是一铁锹,不想那人功夫了得,把小人打得仰面倒在了决口里。幸好决口那时水还不深,小人被洪水冲进了垸内,流了二三十丈远,才挣扎着爬了起来偷偷地逃走了。回来后小人才知道,与小人在决口西边先后被抓的庞时,也跳进黄河趁着夜色游到下游被乔二、权七、单九救起,一同回到贯台庄了。”
听到这里,杨溥又问道:“你那同伙庞时、乔二、权七、单九等人都是哪里人氏,现在何处?”
“庞时、乔二、权七和单九都是贯台庄人。”安孙清供道,“夹河垸被挖溃后,我们感到非常害怕,担心官府查到我们,所以大家都躲避起来,不过他们都是本地人,又没什么把柄落到官府手中,风声一过便没事了。小的想他们肯定不会逃得很远,说不定就躲在附近呢。”
“那你说说,你们为何要从河北跑到河南来挖开黄河大堤呢?”杨溥继续问道,“那可是死罪啊!”
“老爷饶命,老爷饶命!”一听挖掘黄河大堤是死罪,安孙清吓得瘫坐在地上,一边哭着一边说道,“那不是小人们故意干的,是有人出钱请的我们。”
在场所有人闻言都大吃一惊。杨溥紧接着问道:“是谁出钱请你们干的?”
安孙清低着头突然缄口不言了。杨溥厉声喝道:“安孙清,你还想不想活命?事到如今,你还想隐瞒不招么?”
“小人招,小人招!”安孙清惊慌地连连说道,“出钱请我们挖堤的是封丘县典史邢台老爷。”
“什么,是邢台叫你们干的?”众人又是一惊。魏源严厉地说道,“安孙清你可要想清楚了,诬陷上官那也是一罪呢!”
“小人不敢说谎!”安孙清急了,腰杆一挺跪直了身子,望着杨溥和魏源说道,“是邢老爷出钱叫我们干的,当时在场的还有贯台庄里长贯才,说是只要我们挖溃黄河大堤,每人赏钱钞一千贯。小人们真是糊涂,为了这点利,干了件大蠢事,结果我们每人得到了五百贯。”
魏源不解地问道:“怎么只赏了五百贯呢?”
“咳,小人们真是倒霉!”安孙清苦着脸说道,“邢台老爷当时叫我们过河挖开夹河口,说是那儿一溃,黄河水**,李庄集、贯台庄的洪水就会猛落,那儿的黄河大堤就没事儿了。谁知我们过河后一看,只见河南的老爷们正领着民夫们抢险,夹河口往下沿线到处是灯火,到处是人,我们无法靠岸下手,只好顺流而下,流到夹河垸那地方时靠了岸,一靠岸我们就不分好歹挖掘起来。结果邢台大人说我们没有挖开夹河口,只是挖溃了夹河垸,那里装不了多少水,所以就把原先许诺的一千贯扣掉了一半。”
情况都清楚了。杨溥叫安孙清在招供上画了押,命曲先、高宁押了下去。
押走安孙清之后,杨溥和魏清又连夜突审了呼延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