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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辛丑签约国权丧 屈辱忧愤鸿章殁(第1页)

第二十二章 辛丑签约国权丧 屈辱忧愤鸿章殁

因为京城电报不通,身在上海的李鸿章比朝廷的节奏总是慢半拍。他收到朝廷任命他为全权大臣的上谕时,已经是七天之后,而此时,正是慈禧逃出北京的日子。

但李鸿章并不知道京城已经失守,他请袁世凯转奏,增派庆亲王、荣禄、刘坤一、张之洞为全权大臣。议和是挨骂的差使,不能只让他李鸿章来担。然后再电告护理直隶总督、直隶布政使廷雍,通饬文武官吏不准擅离职守,土匪溃兵生事以军法从事,各军约束队伍,静候调遣,团民兹事者一律痛剿。

五天后李鸿章才得到京城已经失守的确信,随后他联合刘坤一、张之洞,先后向朝廷上了《时局变迁急求补救折》《大局急宜挽救不可再失事机折》,要求朝廷明降谕旨,声明拳匪罪恶,并令各直省将军督抚,遇有拳匪滋生事端,尽力痛剿,以靖地方,而快人心。又在附片中要求朝廷下罪己诏。

八月十五日正是中秋节,李鸿章收到了由行在发来的上谕,不但完全同意李鸿章等人的建议,而且对李鸿章赞赏、劝慰有加:

谕军机大臣、电寄李鸿章等:李鸿章、刘坤一、张之洞等会奏摺片,暨李鸿章初九日电奏,同日览悉。七月二十一日之变,罪在朕躬,悔何可及。该大学士等与国同休戚,力图挽救,宗社有灵,实深鉴之。所陈各节,悉系目前最要机宜。庆亲王奕劻,计初十日可以到京,本日复有旨加派荣禄会同办理。该大学士应即借乘俄舰,驶赴天津,先行接印。仍即日进京会商各使,迅速开议。至罪己之诏,业于七月二十六日明降谕旨,播告天下,该大学士此时当已接到。自行剿匪一节,该大学士未到任以前,已责成廷雍认真办理,本日亦有明发谕旨矣。其余皆当照请施行。唯事有次第,不得不略分先后耳。朕恭奉慈舆,一路安善,现距太原两站,驻跸久暂俟抵太原后,体察情形,再定进止。此次变起仓猝,该大学士此行,不特安危系之,抑且存亡系之。旋乾转坤,匪异人任,勉为其难,所厚望焉!仍着端方转电李鸿章等知之。

端方此时任护理陕西巡抚,李鸿章的奏折、电报都是他负责转达行在,因为山西闹义和团很凶,电报线杆早被拔光,已不通电报。接到这份上谕,李鸿章知道不能再拖延了,朝廷给足了面子,再不北上说不过去。于是,他开始筹划北上的行程。

他原本是计划乘坐俄国军舰北上,但怕与俄国走得太近,惹得他国嫌隙,于是改乘轮船招商局的轮船。但现在是交战时期,轮船招商局早已停航天津,因此给庆亲王发了一份急电,告诉他自己将于八月二十一日乘轮北上,请他知会各国公使,转告各国水陆提督共同保护。否则在海上被一炮击沉,他向哪里喊冤去?同时,他也将自己的行期电告廷雍,让他准备到天津去办交接。

临行前,又接到张之洞的电报,根据他多方得到的消息,各国希望重惩首祸大臣,方能开议。这正合李鸿章之意,在上船前,李鸿章密电护理陕西巡抚端方,请他密呈行在:

太原行在密呈御览:全权大臣大学士李鸿章、南洋大臣两江总督臣刘坤一、湖广总督臣张之洞、山东巡抚臣袁世凯跪奏:为事机万紧,恭折密奏,仰祈圣鉴事。德新使致臣之洞电,必欲先办主持拳党之人而后开议。臣鸿章在沪晤德使、荷兰使及副总税司裴式楷、各国总领事等,所言皆同。是知各国公愤所在,断难偏护。若迁延不办,恐各国变其宗旨,愈久愈不可收拾。臣鸿章本日已将登舟北上,适接臣坤一等来电,均称伏读八月十五日电旨:“罪在朕躬,悔何可及”,不禁感愧涕零。实则罪在臣下,中外皆知,无可掩饰。欲求救急了事之法,唯有仰恳圣明立断,先将统率拳匪之庄亲王载勋、协办大学士刚毅、右翼总兵载澜、左翼总兵英年及庇纵拳匪之端郡王载漪、查办不实之刑部尚书赵舒翘等,先行分别革职撤差,听候惩办,明降谕旨,归罪于该王大臣等,以谢天下,以昭圣德。臣鸿章即可宣告各国,与之克期开议。是否有当,伏乞皇太后、皇上宸断施行。事关宗社存亡,不敢稍避嫌怨,谨合词电护理陕西抚臣端方缮折驰奏,冒死沥陈,不胜迫切待命之至。谨奏。光绪二十六年八月二十一日。鸿、坤、洞、凯。

李鸿章北上,除了文案、仆役、西医、随从等,还特别采购了大量干鲜果蔬及粮米,因为袁世凯特意来电告诉他,京中万物俱缺,留京官员、百姓生活非常困苦。海上航行四天,八月二十五日到达大沽,俄国派一位军官前来迎接,第二天一早乘火车赶往天津。

李鸿章在天津的行辕设在紫竹林租界东侧的水师公所,是北洋水师设在天津的办事处,东临海河,与老龙头火车站隔河相望。老龙头火车站是联军进攻天津时的主战场,如今战争的痕迹还随处可见。尤其是天津城,被战火毁得面目全非。过海河桥的时候,他向西北望去,从前一眼可见的老城城墙已经**然无存。

他的心腹幕友周馥已经提前赶到,两人一见面,恍如隔世。

“兰溪,一路上十室九空,断壁残垣,一片荒芜,这就是你我经营了二十余年的天津吗?真是……”李鸿章已经说不下去了,摇着头哽咽落泪。

晚饭前,李鸿章在院子里遇到一个很干练的马姓男子前来送菜,有心从他嘴里探听一下天津的情况。李鸿章穿戴的是青衣小帽,老马以为他是钦差行辕的一个师爷,因此说话相当大胆:“老先生放心,天津城里好多了,洋人比官府强,洋军队比官军好。”

“这话怎么说?”闻言,李鸿章有些好奇地问道。

“战前的时候,义和团把天津闹得不像样。裕总督是个糊涂蛋,把那些个乡井无赖奉为神明,任由义和团以抓二毛子为名,放火抢劫。我原本开着一个洋货店,被改成广货店,可照样还是被他们抢个精光,临了还放了一把火,还差一点把我杀了。天津烧成这样,一多半是义和团搞的鬼。”老马说起来就生气,“你说堂堂的一个总督,连天津市面都不能维护,还有个球用?洋人进了城后成立了都统衙门,组织巡捕营巡行,又在街上安了路灯,放了垃圾箱,谁乱倒垃圾,抓住就重罚,如今天津城里,虽然破烂不像样,但市面比从前安定多了,街上也比从前干净了多少倍。天津老城墙拆掉了,在路基上建成四条马路,正在安电灯,还要沿海河再修一条大马路。洋人办事真是利索,说办就办,所有拆迁的住户,公共工程局前去核定损失,房屋有补偿,每亩宅基地地基另给银七十五两,还要在别的地方免费供给同等大小的宅基地,还与每户签订协议。这样好的条件,从前从未见过,如今是拆到谁谁高兴。关键是洋人办事明白,凡事都公开贴出来,也没人从中捣鬼,更没人伸手向你要。这要是大清官员来办,能有一半落到百姓手里就不错了。”

“老哥怎么只为洋人说好话?”李鸿章些微有些不满。

“我是有嘛说嘛,好就是好,坏就是坏。洋人进攻天津那会作恶够狠的,真是杀人如麻。但如今强多了,我们这些经商的私下都说,啥时候大清官员能像洋人这样办事就好了。”老马低声对李鸿章道,“眼下洋人正在鼓捣自来水,说是直接喝白河的水不干净,有细菌。从前李中堂是最能搞洋务的,可是他都没为天津人弄自来水,结果洋人来弄了。要我说,洋人比大清的官员强多了。”

这话让李鸿章非常吃惊,也令他陷入思考。等吃饭的时候,他没有胃口,和周馥说起下午的对话感慨道:“兰溪,联军杀人放火,可是百姓却说他们比大清官员强。可见百姓对大清是多么失望,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大清,真是扶不起的阿斗了吗?”

“亲贵如端王,权要如刚毅,一个王爷,一个堂堂大学士,竟然相信刀枪不入的神话,这样的朝廷,可不就是无可救药了!”周馥摇头道。

“我就纳闷,这么明白的事情,他们能看不明白?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竟然举朝上下一片癫狂!”

周馥笑了笑道:“中堂当然明白,他们不少人是装糊涂,为了不可告人的目的,再套上一个堂皇的名头,把这些癫狂的百姓当了自己的棋子,以致举朝癫狂。大清这样的事情不乏前例,也必有后例。”

“你说得也有道理,是有人装糊涂。但我觉得还有一个原因,中国人的自大心理作怪。到现在他们仍然不以外洋为然,仍然觉得你洋人那一套没什么了不起,你有洋枪洋炮,我有四万万人,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淹死你们,我泱泱五千年大中国,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所以有人连刀枪不入这样的荒唐事也能相信。林文忠提出师夷长技以制夷已经六十余年,六十余年还换不来我们的清醒;我搞洋务搞了近三十年,最终还是这样的结果,让这一帮蠢货葬送殆尽,想来真是让人无奈。”李鸿章听不进劝,心情十分恶劣,吃了没几口,胃就疼得厉害,一点食欲也没了。

李鸿章暂时还进不了京,因为载漪、刚毅等人还随扈行在,没受到任何处分,洋人认为朝廷不惩办祸首,没有和谈的诚意,拒绝李鸿章入京。等到了闰八月初二,朝廷终于明发上谕,承认排外是极大错误,向被害外国使节表示惋惜,答应惩办祸首,将庄亲王载勋、怡亲王溥静、贝勒载濂、载滢革去爵职,将端郡王载漪撤去一切差使,交宗人府议处,载澜、英年均交该衙门严处,刚毅、赵舒翘交都察院和吏部议处。

朝廷有了这样的表态,李鸿章觉得可以进京了,此时护理直隶总督廷雍派人送来直隶总督关防,国难时期,一切从简,草草举行了交接仪式,李鸿章就算正式出任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

李鸿章让来人带一封密信给荣禄,说洋人不希望他出任议和全权,因为当初他是围攻使馆的总指挥。另外,联军近期有进军保定的可能,请转告廷雍,速将府库存银转移。

慈禧逃出北京的时候,本来是打算带荣禄一起走的,但刚毅反对,建议留荣禄在京与洋人议和。当时行在护军全是载漪一帮人的虎神营、神机营和步军统领衙门的兵,慈禧对载漪的反对不能不认真考虑,而且荣禄随行反而有可能被载漪等人谋害,所以口谕让荣禄留京。

荣禄虽然没有全力攻打使馆,但毕竟是当时的军事指挥,他不敢留京,和崇绮等人弄了几顶大轿,狼狈逃到了保定。洋人不愿意宽恕荣禄,刚毅等又被议处,李鸿章趁机建议不如召荣禄赴行在。荣禄总算头脑清醒的人,有他主持中枢,将来办事总容易些。

这天,联军统帅德国参谋总长瓦德西到达天津,李鸿章派人去接洽,希望能够晤谈,但瓦德西很干脆地拒绝了:“奉大德国皇帝陛下之命,只管武事,不管交涉,概不与中国大臣会晤。”

朝旨一再催促,庆亲王奕劻也已回到北京,让李鸿章立即赴京与洋人开议。李鸿章一行乘坐帆船沿运河进京,因为直隶久旱无雨,运河水浅,靠纤夫拖拉,费了四天多才到。在贤良寺下榻后,李鸿章当即打发人给奕劻送信,约定明天会晤。

奕劻的府邸先遭义和团抢劫,联军进京后又进行三番五次罗掘,几乎到了家徒四壁的境地。北京城内外联军已经不承认是中国的土地,因此即便是住在自己家里,奕劻的行动也很受限制,出门必须事先告诉守卫的日本兵。

两人见面,不胜唏嘘,奕劻说道:“少荃,听说你那里是俄国兵保护,也像我一样,不过是体面的囚徒。”

“自取其辱!王爷,真是自取其辱!”李鸿章以杖拄地,“我从大沽登岸,一路上十室九空,一片荒凉。中枢如此轻率,以致今日大祸,你我这全权大臣,只有坐蜡为难的份。”

“一言难尽。好在你总算进京了,我真是如释重负。你系国家柱石,实为当今不可少之人,凡事均须借重,我拱听指挥。”奕劻重重叹了口气。

“指挥王爷,鸿章哪来的胆子?”李鸿章当仁不让,“我既然入京,自然极力与王爷分忧分谤,只要王爷不责备鸿章‘大权独揽,左右无人’就行了。”

两人的首要任务是请各国尽快坐下来谈,商量半个时辰,拿出议和大纲五条,无非惩凶、赔款、道歉、停战等。当天下午分别送到各国公使馆,但第二天各国回话,几乎异口同声:中国需先惩凶犯,否则一切免谈。

驻美、英、德等国使臣也都传回消息,朝廷对祸首的处分太轻,只有严惩才可开议。而且据英国使馆传来的消息,联军已经向保定府进攻,如果中国再不严惩祸首,不是没有继续西进的可能。“西进”自然是指西安,那是两宫驻跸之地。两人于是联名电奏行在,请尽快严惩祸首。

然而,数天后朝廷回电,责令奕劻、李鸿章商阻联军西进,并诘询详情。两人看罢只有苦笑,如何商阻,又如何诘询?李鸿章分别至书英、法、美等公使,要求单独与他们会谈。但各国都拒绝了,说没有接到本国训令。实际是列国统一了口径,都不准单独与中国媾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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