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来说,一个没钱没权的郡侯儿子的诞辰,在京城不会引起什么大动静。
但若是二皇子中意的男子诞辰就不一样了,托明锦的福,怀远郡侯家也从京城权贵圈子的边缘逐渐往里靠了一点,江泉也舍得在江逸卿身上花钱为江逸卿造势。
江逸卿本就长得好看,琴曲又在京城无出其右,他如今过完诞辰就十七了,正是谈婚论嫁的合适年纪。
江泉心里门清儿,看上他儿子的不光是明锦,但只有明锦能给她想要的。
这次江逸卿诞辰,江泉有心大办,最好能在宴席上叫明锦露出鲜明态度,她各家都分送了贴函,二皇子府上还是特地叫自己府中管事去送的。
她深知,明锦不来,一切白搭。
但明锦若是要来,那肯定就不只是明锦来,一众与二皇子交好的,想要与二皇子交好的,都会来。
所以这次宴请绝不能出差错,也不能叫旁人看轻了她怀远郡侯府。
为此,府中的褪色掉漆的梁柱门窗等都用新漆一一刷过,廊道拐角的绿植也要换上名贵的草叶,幔帐、灯笼更是全部更换。
江寒川也因为江逸卿诞辰宴一事忙得脚不沾地。
江泉为了让江逸卿出彩,不惜花费重金为他裁制新衣,订制华贵的玉冠、佩饰等,但江泉没时间盯着那些男儿琐事,她一门心思钻研朝中关系,江逸卿的事情都是交给夫郎徐氏去办,而徐氏自然也顺势交给了一惯不出错的江寒川。
一连几天,为了核算跟进银钱用度、宾客安排,衣饰进度等情况,江寒川房中的灯都亮至深夜,通宵亮着也是有的。
这天清晨起身更衣,江寒川系腰带时,才恍然发觉,腰带比往日都收了一寸,他不在意的将腰带束好,披上外衫,拿了昨夜写好的单子便出门了。
他今日要做的事情很多,尤其是要带着江逸卿的量身尺寸去再一次核对在制衣袍的尺寸和纹样,若有不对需得盯着裁缝及时修改。
去完绸缎庄,就要绕到南三街去琳琅阁取江逸卿的玉佩,然后还要往芙蓉轩去——
秋风瑟瑟,枯黄的树叶打着旋落在地上,江寒川步履匆匆地走在街上,脑海中细细想着今日要做的事情,膝盖忽然被什么砸了,他本没有在意,但余光瞥见了一抹金色,脚步停下,他看清了靴子前的金瓜子。
他怔住,随即第二颗金瓜子又从他的衣袍上滚落下来。
江寒川茫然顺着方向抬头,目光在前方搜寻了一会儿,倏然定格在前方酒楼的二层窗户处,那是……明锦!
他看见明锦在窗口对他招手,有些不太敢确定。
见明锦不耐烦地朝他扔了第三颗金瓜子,江寒川终于确定她是在召他,顿时,他脑海中的什么事情都忘了,匆匆捡起地上的金瓜子往酒楼的方向去。
他一进酒楼,便有店小二引着他上楼。
江寒川踏上台阶,手掌快速又不引人注意地从衣领衣袖处抚过,确认穿着衣饰没有不妥,这才稳下心跟着小二往楼上走。
为他开了门,店小二就识趣地离开了。
房间里只有明锦一个人,她一见到江寒川便抱怨道:“要找你还真费劲!”
江寒川一愣,欣喜无法自抑地涌上来,他小心去看明锦的神色,语气带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轻快:“殿下找我?”
“对呢,有事找你帮忙。”
“殿下折煞草民了,您尽管说就是。”无论什么忙,明锦想要的,江寒川都会拼了命帮她。
“就是——”明锦正要说时,迟疑地盯了他一眼,不放心地问,“你这人嘴巴紧吗?”
江寒川想也不想地点头,“殿下放心,此间事情草民绝不会透露给第三人知晓。”他说这话时,心中更有种隐秘的欢喜,他好像马上就要拥有只属于他和明锦的秘密了。
明锦很满意,勾手叫他上前来,启唇。
江寒川将因为激动而颤抖的手克制地收进袖子,有些雀跃地向前走了半步,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仔细听明锦接下来要说的话。
“你一直在江逸卿身边,应当知道他近来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吧?”
啪啦——
明锦的话语犹如一盆凉水将刚刚从秋风中走上楼的江寒川浇了个里外透湿。
江寒川扬起的唇角僵在原处,他怎么忘了,近日是江逸卿的生辰。
“怎么了?你不知道吗?”明锦见他神色不好,皱起眉头,他最好是知道。
“……知道。”江寒川逐渐回温,找回自己的声音,他收敛那些不该在他身上出现的情绪,温声道,“草民知道一些。”
她想知道的,他都会告诉她。
明锦眼眸亮起,“来来来,说说,他喜欢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