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霜降接过药膏。
他抬头,看着李修然面颊那道寸许长的伤口,已经肿起小片青紫,横亘在那张玉白小脸上显眼极了。
林霜降没见过李修然受伤的样子,第一次见,难免感到一阵心疼。
他不知道李修然和别人打架的具体缘由,但小孩子之间打架,左不过是些口角之争,拌几句嘴,哪有下这样重手的道理?
那杨太尉的儿子实在是太过分了。
都把人打成什么样了。
瞧见林霜降担忧的目光,李修然知道他是关心自己,有些高兴,可又不想看他如此难过,便故意笑着逗趣:“如何,是不是破相了?”
谁知,这一笑牵动了伤口,疼得李修然呲牙咧嘴。
林霜降连忙让他不要笑,把手里那瓶白及膏启开木塞,温和的草本清香散了出来,闻起来有点像刚融化的酥油。
应该是好用的。
正要将药膏给李修然抹上,林霜降忽然想到什么,放下药瓶,另取了淡盐水来,用干净布巾子沾湿。
“待会儿可能会有些疼,二哥儿且忍一忍。”
他听说李修然与那杨太尉儿子是在花园里打的架,少不了要在草地滚上几圈,伤口沾了泥尘,应该充分消毒才是,又是脸上的伤,更是马虎不得。
此时没有酒精碘伏,便只能用盐水代替了。
李修然还不知将要发生什么,想着就算疼能有多疼,又是在林霜降面前,更觉不能露怯,将腰背挺得笔直。
“没事,区区小伤,根本……”
他话还没说完,林霜降便将浸湿盐水的帕子按在了他嘴角伤口处。
“……”李修然吸了口凉气。
杨尤那大胖小子打他那几下都不算什么,林霜降这一下才是让他疼得真情实感。
但因着是林霜降,李修然觉得这点疼痛甘之如饴。
消毒完毕,林霜降将盐水擦干净,从瓶子里挑出一点乳白的白及膏,指尖蘸着膏体,轻轻涂在李修然脸上的伤口。
他动作轻柔,李修然只觉得伤口处又麻又暖,连疼痛感都好像被这温柔的动作抚平了。
见林霜降轻而易举完成了“给二哥儿上药”这样的高难度任务,景明不仅没有丝毫不忿,反而觉得心中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还得是霜降啊!
这么多天下来,他对待林霜降已然很亲近了。
景明松了口气道:“这白及膏里加了珍珠粉,每日按时换,二哥儿脸上定不会留疤的。”
李修然听到这话皱了皱眉。
从前从树上摔下来磕破额头,或者投壶时不慎被箭矢划破手臂,他连眉毛都不曾皱过,男子汉大丈夫,身上多几道疤又有什么关系。
但现在,他和林霜降同在一张床上睡觉,若是留了疤,晚上同榻而眠时林霜降会不会觉得他丑,会不会不愿与他一起睡觉了?
方才他逗问林霜降自己是否破相,林霜降都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