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国大呼:“疼啊!”
陆游:“疼就大点声,叫出来。”
王建国就着人中上的针,大扯嗓门叫疼。
陆游取了第三根针,还没扎,又问王建国:“你生气吗?”
人疼到极致一定会是愤怒,尤其是持久性难以忍受的痛觉。王建国双目赤红,隐隐闪出泪光,他说:“生气,我生气!”
陆游说:“生气就骂。”
王建国就立刻叫骂起来,什么爹妈姨姥,什么祖宗十八代,什么男女生殖器官,什么难听骂什么,从前十八代骂到后十八代,脏到与街头泼皮不相上下。
贺祝椿听得有点想堵耳朵。
陆游就在他极致的叫骂声中招手唤来陈著卓,吩咐他脱了王建国鞋袜,在他脚的大拇指末节隐白穴处下了第三针。
——三针隐白进鬼垒。
长长的银针被推进去,陈著卓看看亲爹手上那针,又看看他脚上那针,想起容嬷嬷扎紫薇时的狰狞模样,跟着疼了疼。
其实确实很疼。王建国嚎得当即变了调,腿一曲蹬开陈著卓,整个身体由腰带着向上跃起,首尾做支点,半个身子在空中抽搐两下,又重重砸下来。
陈著卓惊道:“爸,你的腰能使劲了?”
王建国却无暇回答他,整个人动作幅度极大地挣动两下,忽然身子一斜,伏在沙发边缘干呕起来。
他开始呕时只是吐些口水胃津液,等后面一点就吐胃里仅剩的一点没消化掉的食物,混着今天白天时惯的白酒,将他喉咙烧得火辣辣犯疼。
贺祝椿猛然被这酸臭味恶心到,也不掐他了,忙几步躲到一边,被熏得也忍不住干呕两声。陈丽华见了赶忙替换他位置,给王建国拍着背顺气。
贺祝椿恶心够呛,他躲着视线不敢往那边看,干脆专注盯着陆游问:“他这反应真没问题吗?”
陆游倒是没什么大感觉,他又坐回椅子上,翘起腿,手上摸索着红绒布独特的质感,闻言扯出抹笑:“等着吧。”
如果换了往日没仙家在身上时的陆游,是绝做不出诸如翘腿懒笑这些姿势的,陆游本人无论站或坐,永远都端端正正,就像他写的字一样。
——乍一看都是自身实力带来的张狂,可细看又发现每一笔画都走得极其扎实,等有心思有闲时前前后后认真揣摩一番,就会发现陆游的字其实极其端正,跟他本人一样。
清俊,漂亮,极注重规矩,注重到引恶人忍不住摧折的程度。
贺祝椿正定定想着,另一边陈姓母子却忽然惊叫起来,他下意识往那边看,却见王建国正不住扣着自己的喉咙,努力伸展手指扩张咽喉,而后吐出截半透明黑色长条不明物来。
……是蛇蜕。
贺祝椿又想吐了。
他看到了,陆游自然也看到了,大仙掸掸衣摆起了身,又捻起根针走过去,问:“说话吗?不说话打第四针。”
王建国一时无暇回答,等一张蛇蜕完整吐出来,他又呕了两下,终于哆哆嗦嗦道:“说话,我说话!”
“那就说吧,怎么谈。”陆游琥珀色的瞳仁包着抹红光,淡漠地居高临下看过来,带股让人不敢直视的压迫感。
他顿了下,又道:“不过我不喜欢跟无名氏聊天,我要你先报名。”
“王建国”眼前寒光一闪,他又粗粗喘出两口气,终于说:“我叫蟒天正。”
陆游就笑:“挺了不得,还是天字辈的。”
胡黄蟐蟒四大家族仙家,依据能力道行排辈起名,最高道行一类就是天字辈。
“王建国”讪笑两声:“比不得您道行厚重。”
陆游笑绽开一半,又蓦然落下去,指尖掐着针,一手迅速扼住王建国胳膊,一手将针狠按在他手腕大陵穴处。
——四针大陵弹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