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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步沃楚西特山(第2页)

我们一边等着云开雾散,一边在帐篷里吟诵维吉尔和华兹华斯的诗句,这给我们带来新的乐趣,不作美的天公也无法阻止我们体味《彼得?贝尔》当中所蕴含的质朴的真理和美:

在巍峨的切维厄特丘陵上,他躺在自己的驴子身旁,他跋山涉水,穿过约克郡的谷峪,在丛生的岩石和连绵的断壁里,有几个纵长低洼的村落,仰望头顶狭小的天空,还有那点点繁星。

谁知道这座山会不会有朝一日变成一座赫尔韦林山,甚至是帕尔纳索斯山呢?到那时,缪斯们会不会在这里出没,而荷马们会不会频频光顾附近的平原?

无忧无虑的沃楚西特山,昂头矗立在田野之上,它历经沧海桑田,眉宇间气定神闲,仿若阅读人类新史册的哲人一般。

山中的蓝莓配上我们带来的牛奶便是简朴的晚餐了,棕林鸫把歌声播撒在山脊线上,为我们用餐助兴。目光所及之处,不再是绘着壁画的天花板或铺着地毯的大厅,而是大自然描绘的苍穹、绣出的群山和丛林。日落之前,我们沿着山脊线,悠闲地朝北边走去,一只苍鹰在我们上空静静地展翅翱翔。这许是诸神散步的地方吧,它如此肃穆而幽静,远离平原旷野的污秽腥膻。随着夜幕降临,暮霭化作了烟霞,四周的景致更加清晰可见,无数的水洼映入我们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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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别墅的屋顶炊烟袅袅,飘散在远方,重重暗影从高山峻岭上落下,更显悠长。

夕阳西下,我们站在那座石塔上眺望,看着暮色渐渐漫过了东边的山谷,村民们回到自己家中,关上大门。此时,月亮悄悄升上天空,月光重新照亮了那片土地。随即,暮色渐渐笼罩西边,哪怕远在康涅狄格州和格林山脉,都会重复刚才那一幕。斜阳的余晖落在我们两个孤单的新英格兰人身上。

翌日就是月圆之夜,今晚的月光特别明亮,我们可以在月下读书,也可以信步爬上山巅而不必担心有什么危险。刚好那天夜晚莫纳德诺克山上燃起了熊熊大火,一时间,把西边整条地平线都照得通亮。火光让我们看到层峦叠嶂,也让我们所在的地方感觉不那么荒僻。山顶起风了,我们只好回到自己的帐篷里避风。夜晚,我们合上帐篷的门,渐渐进入梦乡。

半夜醒来,狂风怒吼,从岩石上咆哮而过,帐篷里越来越冷,不由得令人毛骨悚然。这个荒凉的地方完全陷入夜的掌控之中,它用明亮的月光和刺骨的寒风宣示着它的威严和主权。帐篷里在暮霭降临时分最昏暗,此时我们躺在里面,透过透明的帐篷顶能清晰地看到天边的明月。那轮明月依然高悬于天际,俯瞰整座沃楚西特山,木星、土星分别伴其左右。尽管它如我们的命运一般遥不可及,但是知道它依然是我们的旅伴,就足以让我们心满意足了。的确,星辰本就是要给人以慰藉。我们不仅要知道我们的生命注定是卑微的,更应该知道我们有权利凝望星空,而且,它们理当获得更好的归宿。我们看到了永不失效的法则――也从来不认为它们会失效,它们的明灯夜以继日地燃着,为人类供应着这份奢侈的光芒,足见它们的本性是多么奢华而慷慨啊。

月亮刚刚西沉,黎明的曙光就忙不迭地来接班了。我们爬起来点燃篝火,火光闪耀,兴许方圆三十英里都望得见。随着天色越来越亮,狂风迅速平息下来。山顶上没有露水,但却寒气逼人。天色大亮的时候,我们望见了远处的地平线。我们还可以想象自己在大海上航行,此时正伫立在甲板上,眺望远处那连绵起伏的群山和天边的海浪。樱桃鸟绕着我们飞来飞去,灌木丛中传来五子雀和啄木鸟的叫声,山雀就栖息在我们身旁几英尺远的地方,棕林鸫又沿着山脊播撒它的歌声。终于,太阳从海平面上一跃而出,照耀着马萨诸塞州,从这一刻开始直到我们启程离开,大气渐渐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透明。我们开始意识到这里的视野有多么辽阔,苍茫的大地在某种程度上是如何与广袤的天空相对应的,而一个个白色的村庄又是如何与天上一个个星座相对应的。这里并没有高山叠峦特有的雄伟和壮观,只有那种令人在夏日陷入无尽深思的苍茫无垠。大自然的辽阔广袤尽在我们眼前。穷目所及之处,鲜有活物,偶尔有几只小鸟掠过,也并非热热闹闹地成群结队。游客在遥远的公路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数英里内都找不到旅伴。眺望四周,眼前尽是连绵不绝的城镇,它们就像葡萄园的梯田,一片高过一片,直到消失在地平线上。沃楚西特山实际上就是马萨诸塞州的眺望台。马萨诸塞像一张地图似的,在我们眼前完全铺开。东边和南边平坦的地平线告诉我们那两个方向是大海;北边是著名的新罕布什尔群山;而西北边和西边是胡萨克山和格林山脉雾霭缭绕的顶峰。我们前天傍晚已经一睹它们缥缈的蓝色身影,宛如即将被晨风吹散的云团。我们目光所追逐的最遥远的山脊线,从康涅狄格州北边一块突兀的巨石开始,一路向南延伸,只有三四座山峰隐约可见。不过,这当中最雄伟的当属西北方向尽显男子汉气概的莫纳德诺克山了。我们观察后发现,原来它就是梅里马克河和康涅狄格河的分水岭,两边蓝色的河水让它看上去仿佛在水中**漾。两旁的山谷相对而出,汇入两条河的支流沿岸已经住了许多美国北方人,又有谁能说得出这些河谷将会拥有怎样的命运呢?瓦塔蒂克山以及分布在它附近的马萨诸塞州和新罕布什尔州的山峦,还有我们所在的这座山,都是从同一条高海拔山脉延伸出来的。不过,新罕布什尔州那处绝壁是该州突出来的海岬,正在夜以继日地向我们马萨诸塞州下沉,那里才是令我们魂牵梦萦的地方。

我们终于意识到重重山峦在这片大陆上占据了多少地方,意识到它们是如何进入宇宙的规划蓝图的。当我们第一次爬上群山的顶峰,并观察它们崎岖的地貌时,并没有赞叹形成这种地貌的鬼斧神工;可是当我们随后看到它们在地平线上的轮廓时,不得不承认那只神奇的手定是围绕着一个深奥的中心运作的。它塑造了对应的山坡,并使它们彼此保持平衡,是它秘密规划了宇宙的蓝图。大自然所有的山川河流,哪怕最细微的地方也都在它规划的蓝图里。这些次要山脉,和阿利根尼山一样,都是从东北向西南延伸开来。与这些山涧平行的,是更顺畅的河流,它们与海岸的大致走向以及自己的河岸相呼应。就连薄如轻羽的浮云,也喜欢向同样的方向飘浮,甚至就连盛行风的方向都和人类与鸟类的迁徙方向相符。一条山脉替政治家和哲学家决定了很多事情。文明的进步是沿着山麓悄悄蔓延的,却未能跨过它的峰顶。它多么频繁地阻挡着偏见与狂热啊!越过这片高峻之地,穿过它们稀薄的空气,平原上的劣行就会得到净化和涤濯。正如很多植物攀不上峰顶一样,平原上的很多劣行也翻不过阿利根尼,只有那些坚韧的高山作物才能爬上顶峰,而后一路蔓延到远处的山谷。

通过爬山,我们对鸟类的飞翔,特别是它们在高空的翱翔有了模糊的认识。我们可以看到,对于迁徙的群鸟,山峦充当着怎样的地标;我们可以明白,当沃楚西特和莫纳德诺克朝东北打开一条通道时,卡茨基尔山和山岳地带为什么几乎没向它们沉陷;我们可以领悟,它们在飞行中是如何受山川河流的指引。而谁又能说得清楚,它们的飞翔是凭借群星的引导,正如凭借山脉的引导,而不是凭借我们人类所使用的那些寒酸的地标?鸟儿一只眼睛望着格林山脉,另一只眼睛望着辽阔的海洋,飞行时定然不需要迷茫地寻找方向。

中午时分,我们下了山,回到人类居住的寓所后,再次把脸朝向东方,不时望望沃楚西特山越来越缥缈的色调,以此来衡量我们走出了多远。我们好像被向下冲的惯性推着,迅速地穿过斯蒂尔沃特河和斯特灵镇,来到兰开斯特葱翠的草甸上。来到这儿感觉好像回到家似的,因为兰开斯特与我们的康科德有诸多相似之处:它们都由两条溪流灌溉,而且这两条溪流都在接近它们中心的地方交汇。这幅景色有一种出乎人意料的精致:平坦辽阔的草原上点缀着榆树林、葎草藤和果树林,这使它呈现出一种古典的韵味。在人们的记忆里,这是罗兰森夫人被俘的场景,是众多印第安人战争的场景。然而,在这个七月的午后,在这个温馨的地方,那个时代仿佛同哥特人入侵的时代一样,距离我们十分遥远。那是新英格兰的黑暗时期。我们看到一幅画,画的是那个时期的新英格兰村庄,布景相当开阔,那似乎是一个晴朗的午后,一道阳光洒在树木、河流上。我们望着它,发现我们从来没想过那样的日子会有明媚的阳光,或者说,那个时代的人们会生活在晴朗的天空下。我们无法想象菲利普王战争的那些时日,太阳会照耀在山峦和溪谷上;也无法想象包古斯、斯坦迪什、丘奇和洛弗尔在晴朗的夏日出征,而明媚的阳光洒在他们的征途上,仿佛只有黄昏或黑夜才是这种事发生的背景。他们肯定是在他们自己阴暗行为的暗影里搏斗的。

到最后,当我们步履沉重地沿着布满尘土的道路前行的时候,我们的思绪仿佛也和脚下的道路一般落满了灰尘。所有的思维都凝滞了,所有的思绪都中断了,或是随着某种混乱的思维的节奏被动地进行着。我们发现自己正在机械地重复着某个熟悉的、与我们步伐的节奏相吻合的节拍,比如,可以用以伴随旅人脚步的罗宾汉民谣的诗句:

小约翰说,宣誓者时光短暂,宛如清风掠过山峦,倘若它今晚不如此喧嚣,明日或许会陷入寂然。

这几句歌谣伴着旅人上山下山,直到一块石子打断它的韵律,新的诗句取而代之:

他只不过随手一射,那箭矢却不肯白白放过,它射中司法官的一名手下,一个名叫威廉?特伦特的人由此被刺杀。

旅人的足迹时而攀上高峰,时而降落谷底,他的双脚所描绘的道路正是人生道路最完美的象征。在尘土最肆虐的路上,对最疲惫不堪的旅人而言,这便是对他最好的慰藉。登上山峰,他便眺望苍穹和地平线;降落谷底,他便再次抬头仰望高山。他还会像以前那样踏上旅程,就算疲惫不堪、旅途劳顿也在所不惜,这是他的真实体验。

离开纳舒厄,我们对行程稍作改变,来到哈佛西部的斯蒂尔沃特村,此时正值夕阳落山。这个村庄坐南朝北,和附近的城镇同处一条山脉之上,我们前天中午就在那个城镇消磨时光。这里风景优美,山体雄伟壮丽,俊美绝伦。此时此刻,这里如此宁静安详,仿佛连那些山麓也沉浸在周围的美景中。我们放慢脚步往前走,不时回头望望刚刚走过的乡野,耳畔传来知更鸟的吟唱,让我们情不自禁地将大自然的从容不迫和人类的匆忙急躁做一番对比。人类的言行总是时刻让人感觉事情迫在眉睫,而大自然永远都那么安然自若,从不造作。

如今,我们已经回到散乱无序的日常生活里,那就让我们借用一点山川的伟大胸怀吧。我们会记得我们躺在什么样的围墙里,会明白一成不变的生活也有高峰低谷,会知道为什么从山巅俯视最深的河谷会看到一抹淡蓝,会领悟每个时刻都有高峰,因为地球上没有哪个地方会低到看不见天空,而我们要做的就是站在属于自己的巅峰上,去眺望连绵不绝的地平线。

那天夜晚我们住在哈佛,第二天早上,两个人分道扬镳,一个决意要去附近的格罗顿村,而另一个则独自踏上返回康科德静谧草地的归程。别让他忘了将一对农夫夫妇的殷勤好客记录下来,他们在自家的餐桌上盛情款待了他,而他只能为连续几天的好天气向男主人道贺,并默默地接受女主人的热情招待。人家的慷慨大方使他备感振奋,不亚于摆在他面前的物质食粮。吃饱喝足后,他又上路了,在太阳还没有升得老高之前,就赶回了康科德河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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