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试图解释也太晚了。
眼看着少年眼神一寸寸冷下来,甚至拔了针管扶着桌子站起身。这一刀的确割的太狠,剩下的毛茸茸发丝在背后炸开,给他渡上了一层白色炸毛的金边。他咬紧了牙关,腮边甚至微微鼓起,眼神中有些说不出的失望。
“听我说,秋君,刚刚的确——”
少年打断他:“我以为你人没这么烂。”
“……刚刚断发的确重生了。”
“保持安静。”水岛秋蹲下身:“我不想和你说话。”
地面很干净,不久前才清理过,少年小心翼翼将发丝收拢,再一点点放到森鸥外递给他的手帕里。
他不让森鸥外帮他,也真如他所说一言不发,等收拾完了发丝,就自顾自站起身,携着一身冷气转身上楼。
已经战胜了难言的尴尬调理好了自己的森鸥外若无其事:“晚上想吃什么?”
脚步停止。
肉眼可见少年扶着楼梯的手倏然紧握,手背很难扎针的血管都爆了起来,牙齿咬着嘴唇研磨,嘴角下弯出很明显的弧度,他胸膛起伏着,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自上而下盯着他。
“我心情不好。”他尽可能让语气不那么愤怒:“无论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你都帮了我很多,我不能和你因为这种小事吵架,也不能发脾气,可我就是心情不好。”
“……抱歉。”
“没什么好道歉的。”水岛秋不再看他:“请让我自己待一会。”
楼梯被踩踏出轻微的声音,眼见着身影就要消失在楼上。
森鸥外默然:“还回来吃饭吗?”
少年的脚步顿了顿,没出声,径直消失在楼梯顶端。
楼上传来轻轻的脚步声,紧接着,脚步声也消失的一干二净。
眼角掠过门口消失的影子,森鸥外深深吸了口气,转过身,瞥见阴影处忍笑忍得颤抖的爱丽丝。
穿着洋裙的女孩双手捂住嘴巴,脸色涨红,没忍住,指着他爆发出一阵刺耳的嘲笑。
“——好蠢哈哈哈哈哈哈哈!!!!!”
森鸥外:“……”
镭砵街的边缘城市破败不堪。
这个巨大的深坑中的贫民窟,日以继夜伸出漆黑的触手把周围的地区向下拖拽,越靠近越衰败,如沙漠吞噬着周遭的绿意。
混乱的环境很难经营任何店铺,自然也没什么人居住,来来往往的人少的可怜,更别说昨晚经历了一次洗劫,空气中是泪水和血液的味道,街道边还有在洗劫中无辜受害的尸体。
血液、弹壳和没人打扫的落叶淤积成的污泥黏住了少年的鞋底,水岛秋停下脚步,兜帽下嘴唇被咬的发白。
他又忘了。
就像‘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讨厌触碰’一样,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遗忘了自己拒绝剪发的原因。
记忆缺失的越来越严重,无声无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