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今天心情好。”他轻巧站起身,高背皮椅咕嘟咕嘟滑动到后方的书架旁,发出轻微的碰撞。
跪在地上语无伦次哀求的王海龙听见他的话,呆呆抓着办公桌边缘,精心打理的发型散乱,西装褶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这么轻易就被放过了。
卫极画将松散袖口挽了两圈,半截露出的小臂肌肉线条起伏流畅,他单手拎起地上的秦惊浪,扬扬下巴,“这小警察我带走了,没意见吧?”
王海龙劫后余生近乎虚脱,哪里敢再揣摩卫极画的意图?连忙回答,“没有!没有!”
“没有最好。”卫极画语调轻慢。
办公室的门无声关上了。
王海龙看着卫极画离开,支撑不住瘫坐在地上。
“老板!您没事吧?”有打手想见势扶他,忽然被一手推开。
“滚!”
王海龙挥斥所有人,慌忙从猩红的地毯上爬起来,爬回那张卫极画坐过的高背皮椅上,好像又再次恢复了他的体面。
也许这张椅子实在太高,坐在这里总让人感觉俯视一切。王海龙想庆幸自己逃过一劫,坐在这张椅子上冷静下来,却又生出了死亡的危机。
他恐惧的,他是恐惧的。
剧团的规矩从来都没有人逃脱过,刚才的“驯兽师”,真的会这么轻易放过他吗?
不,绝不可能……只是这群疯子逗弄猎物的游戏罢了。
“不能放他走出‘云海’……”王海龙坐在椅子上,嘴唇蠕动着喃喃自语。
“什么?”打手们露出恐惧的目光。
“我说……他还能通天不成?用人数堆也能堆死他!不要放他走出云海。”
王海龙的表情变得凶狠,“然后,检查……检查所有知道他来过的人,一个不留。”
打手们被这条命令推离了办公室,整个“云海”如同一台巨大机器,开始轰鸣着按照王海龙的命令行动起来。
王海龙独自坐在空旷办公室内,坐着那张高背皮椅,六神无主地思考。
不够,还不够。剧团发现“驯兽师”死亡,一定会找到他头上。
必须要趁着这个机会,在被发现之前,收拾东西逃!
王海龙扶着椅子的把手站起身,打开保险柜,想拿出自己藏在办公室的备用金。
但那把椅子,那把象征身份与地位、高高的椅子,在他没注意到的角度曾往后滑了几厘米的距离。
原本一把椅子如何滑动都是无关紧要的,但卫极画离开时将这把椅子滑动到了最后,这把高背皮椅正好靠住了后方沉重的实木书架。
当时,卫极画坐在椅子上是正正好的。
然,以王海龙的体重,实木书架被抵住的板块发出了不堪重负又微不可察的断裂声。
哦,又是正正好。那块书架上放的是用于表彰慈善企业家的金属奖杯。王海龙特地摆在上面的。
那奖杯同样被摆得高高的,尖锐的棱角刚正不阿,再也无法容忍自己被欺世盗名之辈用于炫耀。
在这诡异的巧合中,分毫之差,高高的地位轰然倒塌。
——金属奖杯洞穿王海龙的脖子。
血迹悄无声息在猩红的地毯上蔓延……
王海龙思维消散的最后一瞬间,了然地想:
哦,卫极画果然没放过他。
只是怎么会这么快,这么精准呢?一定是他这种凡人无法揣测的手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