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子声音怎么了?”
“昨夜染了风寒。”谢青梧又咳嗽两声,“不碍事。”
周嬷嬷眼神狐疑,但没再多问。她把托盘放在桌上,临走前又说:“夫人说了,这几日二公子就在院里温书,别到处走动。吃的用的,会让人送来。”
这是要软禁了。
谢青梧面色不变:“学生明白。”
等周嬷嬷走了,春杏关上门,背靠在门上,长长出了口气。
“吓死我了……”
谢青梧走到桌边,看着托盘里的东西。上好的湖笔,徽墨,宣纸。王氏这次倒是舍得下本钱。
“公子,她是不是怀疑了?”春杏小声问。
“怀疑也正常。”谢青梧拿起一支笔,在手里转了转,“突然要替考,总要看看我有没有这个本事。”
“那怎么办?”
“考给她看。”
谢青梧坐下,铺开纸。她没急着写,而是闭眼想了想。
县试考什么?四书文,试帖诗,还有策论。四书文她倒背如流,试帖诗也不难。最难的是策论,要结合时务,要有见解。
她睁开眼,蘸墨,落笔。
题目是现想的:论农桑为本。
这是最常见的题目,也是最容易写出新意的。她写得很快,几乎不用思考。这些年偷读的那些书,那些偷偷写下的文章,此刻都化作字句,从笔尖淌出来。
春杏在一旁磨墨,不敢出声。
写到一半时,外面又传来脚步声。这次更重,还夹杂着说话声。
谢青梧笔尖一顿。
“开门!我找二弟!”是谢明远的声音,中气十足,哪像什么“突发恶疾”。
春杏脸白了:“公子,他……”
谢青梧放下笔,站起身。她整理了下衣襟,确定束胸没有松动,才朝春杏点点头。
门开了。
谢明远站在外面,一身锦袍,脸色红润。他身后跟着两个小厮,都是惯常欺负谢青梧的那两个。
“二弟真是刻苦啊。”谢明远笑着走进来,眼睛在屋里扫了一圈,“为兄看看你的备考文章?”
他说话时,目光落在谢青梧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
谢青梧垂眸:“兄长病体未愈,还是该多休息。”
“无妨无妨。”谢明远摆摆手,径直走到书桌前,拿起那篇写了一半的文章。
看了几行,他脸色变了。
又看几行,他抬头看谢青梧,眼神复杂。
“这是你写的?”
“是。”
谢明远盯着她,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庶妹。过了好一会儿,他忽然笑了,笑得有点冷。
“写得不错。”他把文章放下,“看来母亲没选错人。”
他走近两步,离谢青梧很近。
太近了。近到谢青梧能闻到他身上的熏香味,能看见他眼里那种居高临下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