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身板,”谢明远伸手,拍了拍谢青梧的肩膀,“太单薄了些。”
他的手往下滑,落在谢青梧手臂上,捏了捏。
“读书人也不能太弱,对吧?”
谢青梧全身绷紧。
那只手还在往下,眼看就要碰到侧胸——
她猛地咳嗽起来。
咳得撕心裂肺,整个人都弯下腰去,一边咳一边往后退。
“兄长……离远些……”她断断续续地说,“我这风寒……易过人……”
谢明远皱眉,下意识后退一步。
两个小厮也跟着退。
谢青梧咳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眼眶都咳红了。她掏出帕子捂嘴,声音虚弱:“传染给兄长就不好了……县试在即,兄长可不能病……”
谢明远盯着她看了半晌。
“那你好好养着。”他终于说,语气有点悻悻的,“三日后,我让人送你去考场。”
他转身走了。两个小厮跟着离开,其中一个临走前还回头看了一眼。
等脚步声远了,春杏赶紧关上门。
谢青梧还弯着腰,保持着咳嗽的姿势。春杏跑过去扶她,碰到她手臂时,发现她在发抖。
不是怕的。
是气的。
“公子……”春杏声音带了哭腔。
谢青梧直起身。她脸上没什么表情。
“没事。”她说,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
她走到水盆边,掬水洗了把脸。冷水扑在脸上,那股发抖的劲儿慢慢压下去了。
“春杏。”
“在。”
“把文章写完。”谢青梧走回书桌前,重新坐下,“然后,我们继续练。”
“练什么?”
“练怎么当个男人。”
她提起笔,笔尖悬在纸上,墨将滴未滴。
窗外有鸟叫,清脆悦耳。
谢青梧听着那声音,想起林姨娘说过的话。姨娘说,梧儿,女子这辈子,太难了。
是啊,太难了。
所以她要走一条从来没人走过的路。
笔尖落下,字迹工整锋利:
“民以食为天,农桑者,国之根本也……”
她写得认真,每一笔都用力。
好像写的不是文章,是往后余生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