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的地方。不用再小心翼翼,不用再看人脸色,不用再担心夜里说梦话泄露秘密。
她开始收拾屋子。正房做书房,东厢住人,西厢当厨房。忙到傍晚,才勉强有个模样。正要生火做饭,院门被敲响了。
开门一看,是个面生的姑娘。
十七八岁年纪,一身粗布衣裙,头发用木簪绾着,背上背着个包袱。眉眼英气,但脸色苍白,左臂衣袖渗着血。
“请问……”姑娘声音虚弱,“是谢怀瑾谢公子吗?”
“我是。”谢青梧警惕地看着她,“姑娘是?”
“我姓慕容,单名一个芷。”姑娘扶住门框,身子晃了晃,“林疏影林姑娘让我来的。她说……您这儿缺个护院。”
话音未落,人已向前栽倒。
谢青梧急忙扶住,入手一片湿热,血已经浸透衣袖。她将人半扶半抱弄进屋,放在床上,剪开衣袖一看,倒抽一口凉气。
刀伤,从肩头划到肘弯,皮肉外翻。看伤口颜色,已有一天以上,边缘开始红肿。
她定定神,翻出金疮药—,又打来清水,一点一点清洗伤口。
慕容芷在昏迷中蹙眉,却没醒。
上药,包扎,换下血衣。等忙完这些,天已经黑透。谢青梧坐在床边,借着油灯打量这个不速之客。
手指有茧,虎口尤其厚,是常年握刀剑的手。呼吸平稳后,能看出身怀武功。这样一个女子,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林疏影又为什么让她来?
太多疑问。但此刻,救人要紧。
谢青梧熬了粥,一勺勺喂下去。半夜时分,慕容芷终于醒了。
她睁眼的瞬间,眼神锐利如刀,下意识去摸腰间——空的。
“你的刀在桌上。”谢青梧坐在床边,手里端着药碗,“放心,我没动。”
慕容芷盯着她看了几秒,这才松懈下来:“谢公子?”
“是我。”谢青梧把药递过去,“先把药喝了。”
慕容芷接过碗,一饮而尽,眉头都没皱一下。喝完药,她挣扎着要起身行礼,被谢青梧按住。
“躺着吧。”谢青梧问,“林姑娘让你来的?”
“是。”慕容芷声音沙哑,“我欠林姑娘一条命。她说您身边需要个可靠的人,我就来了。”
“你这伤……”
“仇家追杀的。”慕容芷说得干脆,“不过公子放心,尾巴已经清理干净,不会连累您。”
谢青梧沉默片刻:“你会什么?”
“武功尚可,能护您周全。识字,会算账,能驾车马。”慕容芷顿了顿,“只要您收留,我这条命就是您的。”
话说得决绝。谢青梧看着她苍白的脸,忽然想起那日考场大火里,自己冲进去救人的心情。
“先养伤。”她起身,“伤好了再说。”
“公子!”慕容芷急声道,“您若不放心,我可以立死契……”
“不用。”谢青梧回头,“我这里不兴这个。你伤好之后,若还想留下,咱们再谈工钱和去留。”
她吹熄油灯,掩门出去。
院子里月光如水。谢青梧站在槐树下,抬头看天,明天该是个好天气。
屋里传来压抑的咳嗽声,很快又静下去。
谢青梧想起契书上那行字:“不得干涉其读书、交往、前程。”
现在,她有了自己的院子,有了独立的户籍,马上还会有一个护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