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在江上走了三日。
头两日风平浪静,谢青梧在舱里看书,顾临渊偶尔过来聊几句。慕容芷一直很警惕,夜里几乎不睡,守在舱门外。
第三日傍晚,船停靠在临江驿码头补给。这是个热闹的水陆码头,船来船往,挑夫、商贩、旅人挤在窄窄的栈桥上。
顾临渊说要下船买些东西,带着小厮去了。谢青梧站在船头透气,看着码头上的人来人往。
“公子。”慕容芷走过来,声音压低,“有人盯梢。”
谢青梧不动声色:“几个?”
“两个。一个在茶棚,一个在货摊,半柱香换一次位置。”慕容芷目视前方,像在欣赏江景,“看步伐,练家子。”
“冲你来的?”
“不像。”慕容芷摇头,“他们看的……是咱们的船。”
谢青梧心思转得飞快。这船是顾临渊安排的,船上除了他们主仆和顾家小厮,还有五六个散客。盯梢的人,是冲顾临渊,还是冲她?
正想着,顾临渊回来了,手里提着个油纸包。
“临江驿的桂花酥,尝尝。”他递过来,目光扫过码头时,微微一顿,“有人盯梢?”
谢青梧接过油纸包:“两个。阿芷发现的。”
顾临渊脸上笑容淡了:“看来有人不想我顺利回京。”
“冲你来的?”
“八九不离十。”顾临渊语气平静,“家父最近在查江南盐税,动了某些人的蛋糕。我这次南下,他们估计以为我是来拿证据的。”
谢青梧心里一沉。这种事,沾上就是麻烦。
顾临渊看她神色,反而笑了:“别担心。他们不敢在码头动手,最多跟到下一站。船明早就走,他们跟不上。”
话虽如此,夜里谢青梧还是睡得不踏实。舱外水声哗哗,偶尔有别的船经过,灯火在水面拖出长长的光带。
四更天时,她忽然醒了。
不是被声音吵醒,是一种本能的不安。她坐起身,侧耳细听,船还在行,水声规律,但似乎……太规律了。
她轻轻下床,拉开舱门一条缝。慕容芷坐在门外,听到动静立刻回头。
“公子?”
“你听。”谢青梧低声道。
慕容芷凝神细听片刻,脸色变了:“桨声不对。多了一艘船,在后面跟着。”
谢青梧心念电转:“去叫顾公子。”
话音刚落,隔壁舱门开了。顾临渊披着外衣出来,显然也没睡。
“听到了?”他问。
谢青梧点头。
三人走到船尾,借着月光,果然看见后方三十丈外跟着一艘乌篷船。船不大,没有挂灯,黑黢黢的像个影子。
“跟了多久?”顾临渊问。
“至少半个时辰。”慕容芷道,“他们在减速,我们快他们也快,我们慢他们也慢。”
谢青梧盯着那艘船,忽然道:“不是白天那两个人。”
“你怎么知道?”
“白天的盯梢是为了确定目标,现在既然跟上了,就不会再派同批人。”谢青梧分析,“而且那艘船吃水很浅,上面最多三四个人。如果是杀人灭口,不会只派这么点人。”
顾临渊眉头一挑:“你是说……”
“他们不是来杀人的。”谢青梧看向他,“是来偷东西的。或者……栽赃。”
这话一出,顾临渊脸色变了。他从江南带回来的东西里,确实有几封要紧的信函。若被栽赃些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