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胜踏出一步。
暗紫色的灵力从全身爆发,不是呼吸法,是更原始的东西——鬼的本源力量,混杂着月之呼吸的残影,还有这具新身体里刚刚苏醒的、属于“继国严胜”的意志。
他挥刀。
没有招式,没有技巧,只是把全部灵力压缩在刀锋上,朝着最近那体蚀灵之种的核心——那颗米粒大小的污染种子——斩去。
刀光切开黑暗,切开淤泥,切开时间。
种子碎裂的瞬间,那体蚀灵之种整个僵住,然后像沙子堆成的城堡一样崩塌,散成一滩黑色的泥水。
其他蚀灵之种集体发出无声的尖啸,扑上来。
严胜没停。他挥出第二刀,第三刀。每一刀都精准地命中核心种子,每一刀都消耗着他急剧流失的灵力和生命力。
第五体,第六体,第七体……
伤口在流血,左肩、大腿、肋下、腹部。黑色的粘液在体内腐蚀,六眼的负担让大脑像要炸开。但他还在挥刀。
第十四体倒下时,他的视野开始模糊。双重影像叠加在一起,分不清哪边是真实。
第十五体扑上来。他勉强架住,刀被震得差点脱手。
第十六体从侧面偷袭,触手刺向他太阳穴——
“严胜先生!”
浦岛的喊声。然后是一块石头飞过来,砸在那体蚀灵之种头上,毫无杀伤力,但足够让它动作顿了一秒。
就这一秒,严胜反手斩断它的触手,刀锋顺势划过核心。
第十六体崩塌。
还剩下四体。但他的灵力已经见底了。六眼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视野时断时续。
要死在这里了吗?
这个念头很平静,甚至有点解脱。四百年前他就该死了,多活的每一天都是赚的。
但……
他看向礁石后。浦岛又捡起一块石头,手在抖,但眼神很坚定。
但至少,这一次,我选择了保护。
第十七体冲上来。严胜没力气躲了,他打算用身体硬接,然后用最后的力量斩掉它的核心。
触手刺向胸口——
然后停住了。
一道浅蓝色的光幕挡在面前,触手撞在上面,像撞上钢化玻璃,寸寸碎裂。
严胜回头。
审神者站在不远处,手还维持着结印的姿势。长谷部和药研从他身后冲出,刀光闪过,剩下三体蚀灵之种在几秒内被消灭干净。
沙滩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海浪声,和浦岛急促的呼吸声。
严胜的身体晃了晃,刀从手里滑落,插进沙子里。他想说话,但一张嘴就咳出一大口血,黑色的,混着粘液。
审神者快步走过来,手按在他肩上。温和但深厚的灵力涌进来,强行稳住他濒临崩溃的灵基。
“别说话。”审神者的声音很稳,“药研,紧急处理。”
药研已经打开医疗箱,动作利落地止血、消毒、注入稳定剂。疼痛被药物压制下去,但六眼的负担还在,视野里的一切都在旋转。
浦岛冲过来,跪在他身边,脸上全是泪。“严胜先生!对不起!都怪我!我该早点跑的!我——”
“你做得很好。”严胜打断他,声音哑得吓人,“石头……扔得挺准。”
浦岛愣住了,然后哭得更凶。他抓住严胜没受伤的那只手,握得很紧,眼泪大颗大颗掉下来,滴在严胜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