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慢慢开导他们。庆藏想。狛治花了大半年才真正敞开心扉,太郎…恐怕需要更多的时间啊。
不过不急,日子还长。
他起身走到窗边,轻轻推开一条缝。冬夜的冷空气钻进来,让他清醒了些。院子里,月光把积雪照得发亮,那棵老树的枝桠在风中轻轻晃动。
庆藏看着这间道场,心里涌起复杂的情绪。这地方原本不属于他——多年前,他在山路上救了一位被山贼袭击的老人。为了报答,老人便把没有继承人的土地还有这个多年不用的道场给了自己。
他百般推辞,却耐不住老人坚持。老人离去前和他说了一句话,“武术的极致,是守护。而你很好地践行了这一点,这是我自愿赠予你的。年轻人,不必忧虑。这地方还有道场给了你,才是真正的物尽其用。”
他一直在践行这句话。保护女儿,保护弟子,现在,还要保护新来的两个孩子。
也许这就是缘分吧。在那个雪夜,他出门去买给家里两个孩子补身体的鸡,回来的路上正好撞见蜷缩在破旧草席里的兄妹。如果再晚一点,或者自己当时走了另一条路,他和这两个孩子可能就错过了。
但偏偏没有错过。
庆藏关上窗,回到被褥边躺下。榻榻米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明天开始教太郎基本功吧。那孩子瘦瘦小小的,但看骨架应该还能再长。素流的招式不一定适合他,得根据他的特点调整…也许可以发展成一种更灵活、更擅长近身缠斗的变体。
想着想着,庆藏也睡着了。鼾声均匀而沉稳,像这个家的基石。
狛治的房间
狛治平躺在被褥里,双手放在身体两侧,他闭着眼睛,但没睡着。
脑海里反复回放着今天的一幕幕:太郎清理伤口时绷紧的肌肉,小梅试穿新衣服时转圈的样子,收拾房间时两人抬箱子的默契,还有刚才他去查看时,太郎立刻坐起的警觉反应。
太像了。
像得让他心惊。
那种刻在骨子里的警惕,那种对善意的不敢相信,那种“我必须保护某人”的执念…全都和他当初一模一样。
狛治想起自己刚来道场的第一个月。他睡在现在的房间,每晚都睁着眼睛到半夜。他不敢真的睡熟,怕这突然的善意是陷阱,怕醒来又回到街头,怕这温暖只是一场梦境。
直到某天夜里,庆藏口渴起来,路过发现他房间还亮着灯,便端了热茶进来,什么也没说,只是陪他坐了一会儿。
“这里很安全。”当时庆藏只说了这么一句。
就是那句话,让他第一次真正放下了心里的戒备。
现在,轮到他去对别人说这句话了。
狛治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月光从窗纸透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模糊的光晕。
他起身,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拉开一条缝。走廊一片漆黑,但能听到隐约的呼吸声——从客间传来的是恋雪和小梅平稳的呼吸,从东边房间传来的是…
他仔细听了一会儿。太郎的呼吸很轻,但节奏均匀,应该是睡着了。
狛治轻轻关上门,回到被褥里。
也许明天该跟师父说说,晨练的时候让太郎从最基础的马步开始。他耐力好,但看得出来基本功不扎实,发力方式有问题,容易伤到自己。
还有小梅。恋雪身体不好,照顾两个孩子可能会累着。他得多分担一些家务,比如买菜、烧水、打扫院子…
想着这些具体的事,狛治心里那种莫名的焦躁渐渐平息了。他重新闭上眼睛,这一次,真的有了睡意。
在沉入梦境的前一刻,他忽然想起下午小梅试穿衣服时,转头问他的那句话,“狛治哥哥,好看吗?”
他当时只是点了点头。
现在想来,应该多说一句的。
“好看。”他在心里默默补上。
妓夫太郎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