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讨论了一阵,都觉得心病还得心药医。
“去问问大师姐。”苏幼拍板,拖着白术去找潘澄,“师姐在宫里当差十年了,见多识广,问问她去。”
一行四人敲了潘澄的门。
潘澄的性子清清冷冷,平日里独来独往,不苟言笑。她也是太医世家,六岁就拜了万供奉为师,跟在万供奉身边行走内廷,虽年轻,医术却高明,许多人对她很是敬畏。
苏幼讲了郑小娘子的病情,潘澄听罢道:“我不曾见病患,只凭你们所言妄下诊断,若错诊了病情,谁担这个责任?”
潘澄语气严厉,训的站成一排的四个人头不敢抬。徐青燕和常志芳纳罕地看苏幼和白术一眼——
潘师姐不信她两个一个针灸一个祝由的诊断还罢了,怎连两位同门师妹的也不听?
只有白术和苏幼知道大师姐在怀疑什么,心虚低头,又听潘澄道:“明日我与你们一道去看看这位郑小娘子,我得亲眼看过,才好与你们说。”
白术欢喜地蹦起来去抱潘澄,说:“你是我亲姐!多谢师姐救命!”
潘澄不习惯旁人与她这般亲密,别别扭扭道:“不过是看在你父兄的份儿上照看你,你不要和我赖皮。”
白术最厚的就是脸皮,一听大师姐与她父亲哥哥交情不浅的样子,更粘潘澄了,“师姐”直接改口了“姐”,蹭着潘澄道:“我的好姐姐,以后我就跟着你混了,唯师姐马首是瞻,你说什么我干什么,绝无二话!”
潘澄瞪眼,这个白术,怎么比苏幼还赖皮?
但她的眼瞪早了,白术暗里给苏幼打了个眼色,苏幼立马会意,抱上潘澄另一边胳膊。潘澄被这两个撒娇耍赖的师妹磨的,两条胳膊抽不回来也放不下去,看得徐青燕和常志芳直笑,徐青燕说:“明儿我不当值,也随潘师姐去长一长见识。”
常志芳道:“我也要去。”
潘澄:“……”
于是第二日,潘澄一拖四。
郑小娘子还是一副浑浑噩噩的模样,不说话,只缩在床脚里,见人就躲。
望闻问切,潘澄细细地看了郑小娘子,对白术几个道:“回去了说。”
回到太医苑,潘澄坐下,饮了口茶开口道:“你们当日诊出了她心火亢盛、气机逆乱,却不见她肝气郁结已久,气郁化火,心失所养,是本虚标实之证。”
潘澄出了方子给白术两个看,说:“到底要看她的造化,若养得好便好,养不好便发还了家去吧。”
大师姐的语调一如既往的清清冷冷,白术与苏幼、徐青燕几个相视一眼……潘澄看见了,说:“白术留下,苏幼你们几个回去。”
清清冷冷的大师姐,自带一股压迫的气场。白术缩了下,问:“师姐留我何事呀?”
潘澄道:“难道不该我来问你,要做何事吗?”
白术茫然,潘澄道:“宫中最忌讳的就是多管闲事,那膳房的掌事说的对,你们是医官,不是判官,审案子不归你们管。”
“可是医官要看病,便要寻根问底。”白术道,“师姐既也看出了郑娘子是情志病,安可不寻缘由,只看她自己造化?岂不是治标不治本?”
潘澄叹了一声,语重心长道:“小术,你不是苏幼。”
白术懂了潘澄的这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