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的意思是,苏师姐的身后是淮阴苏氏,淮国公府。
而她的身后,是她父母兄弟、嫂子侄子的身家性命。
白术说:“谢谢师姐,我明白了,我知道分寸的。”
潘澄点了下头,白术告退。
“知道分寸”的白术,出来了直奔苏幼屋里,说:“走走,我带你去找个人。”
白术觉得自己很有“分寸”。
白术领着苏幼去了彤史局,医二代、史二代、官二代,三个浑水摸鱼进宫的咸鱼二代凑在了一起。
太史仪神神秘秘地掏出块木牍,说:“我偷来的,看完了还得送回去。”
白术与苏幼凑过去了看,发现看不懂,白术把木牍丢回给太史仪:“你们的天书,翻译翻译。”
太史仪觉得她白偷了木牍。
太史仪翻了个白眼,念道:“这上面是说,膳房的宫人进膳,淑妃见一个宫人面带愁容,就问那宫人发生了什么事。宫人说她的母亲病重垂危,淑妃娘娘感念她一片孝心,命左右厚赏这个宫女,还许她出宫照顾母亲。”
“这与郑娘子有什么关系?”白术没懂,“看起来这淑妃娘娘倒是个宽厚人,就算这上面说的膳房宫人是小郑娘子,也不是坏事呀。”
太史仪摊手,“我也不懂,但只有这一件事对得上膳房,日子也对得上。”
又是一头雾水,毫无线索。
太史仪与白术如出一辙地叹了一口气。
“不对,”苏幼突然道,“只说赏赐,却没有记赏赐了什么,这不对。”
白术二人看向苏幼。
苏幼解释说:“我家接宫中赏赐,赏什么、赐什么都是要过少府和尚书台,记个明白的。宫中的道理也一样,既被记在了起居注上,再多加一句赏金还是赏银也不难,她却没有记。再者说,内廷当差的宫人,哪是一个嫔妃说放出宫探亲就能出宫的呢?便是皇后娘娘跟前得脸的宫人,求一个出宣德门的恩典也难,这里也不对。”
白术问:“难道是女史记漏了、记差了?”
“这不可能!”白术质疑的是太史仪行业的操守,太史仪当即反对,“我们秉笔直书据实以录,这还是速记的初稿,必定是原话一字不漏、一字未改的。”
苏幼说:“春秋笔法。”
太史仪不懂就问,诚挚地请教苏幼:“什么是春秋笔法?”
苏幼脸上顿时露出与万供奉听到白术说“党参性热味咸”如出一辙的惊恐神情,指着太史仪问白术:“师妹,你这姐妹真是太史家的人?”
“是。”白术介绍说,“来,重新介绍一下,我的姐妹太史仪,与我一样的‘世家之耻’,不是为了逃强婚令,万万是不会继承这要命的家学的。”
苏幼抱拳:“失敬失敬。”
白术与太史仪都追着苏幼问:“什么是春秋笔法?”
“就是……”苏幼不好解释,道,“那一位女史的确是据实已录,想来淑妃应当的确是这么说的。但许多事情,只可意会,‘赏赐’可以是金银,也可以是巴掌;‘出宫’就更有说道了,宫人若不是到了年纪放出宫去,要么是病残了撵出去,要么,打死了,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