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在正厅东侧,布置得清雅。
满墙书架,架上整整齐齐码着书,临窗一张黄花梨大书案,案上摆着文房四宝,还有一盆兰草,正开着淡绿的花。
谢瞻在书案后坐下,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
闻昭依言坐下,她注意到书案上摊着本《资治通鉴》,页边有批注,字迹工整有力,是谢瞻的手笔。
“沧州那地方,”谢瞻开口,声音平静,“北临漕河,南接山东,不算富庶,但也不是穷乡僻壤,你此去为父母官,要记得‘为民’二字,百姓不易,为官者当时时自省。”
“小婿谨记岳父教诲。”闻昭恭敬道。
谢瞻看着她,看了片刻。
这个女婿生得清俊,眉眼间有股书卷气,但眼神很沉稳,不像那些轻浮的世家子弟,他忽然道:“婉仪那孩子,自小性子静,话不多,但心里有主意,她既选了你,便是信你,你……莫要负她。”
这话说得重,闻昭起身,郑重一揖:“岳父放心,小婿此生,定不负婉仪。”
谢瞻点点头,没再多说。
他拉开抽屉,取出一封信,递给闻昭:“这是我写给沧州同知林文远的信,他是我旧年同窗,为人正直,在沧州任职多年,熟知地方民情,你在那边若有什么难处,可寻他相助。”
闻昭双手接过信。
信封是普通的牛皮纸,封口用火漆封着,上书“林文远兄亲启”,字迹遒劲有力。
“谢岳父。”她将信仔细收进袖中。
“去吧,”谢瞻摆摆手,神色温和了些,“婉仪该等急了。”
内室里,姐妹几个正说着话,屋里陈设精致,临窗一张贵妃榻,铺着锦垫,榻前一张小几,摆着茶点果品。
谢婉清拉着谢婉仪在榻上坐下,细细看她脸色,又摸了摸她的手:“看你气色不错,手上也暖,闻家待你确实好。”
谢婉如在一旁的绣墩上坐着,捏着块芙蓉糕,小口吃着,语气有些酸:“三妹好福气,嫁了进士老爷,眼看着就是官夫人了,哪像我……”
她没说完,但几人都明白她的意思,她嫁的陆停是个纨绔,整日游手好闲,婆婆又难相处,日子并不顺心。
谢婉仪没接这话,只道:“二姐近来可好?”
“就那样呗。”谢婉如撇撇嘴,将剩下的半块糕点放下,拿起帕子擦了擦手,忽然压低声音,“我听说,闻公子他……身子有些不便?”
屋里静了一瞬。
谢婉清皱了皱眉:“二妹,说什么呢。”
谢婉如讪讪地住了口,但眼神还瞟着谢婉仪。
谢婉仪神色平静,端起青瓷茶盏抿了一口,才缓缓道:“夫妻之间的事,就不劳二姐挂心了。”
这话说得温和,却带着不容置喙的意味。
谢婉如张了张嘴,终究没再说什么。
谢婉静在一旁,眼睛亮亮地看着谢婉仪:“三姐,姐夫对你可好?”
谢婉仪笑了笑,眼底泛起温柔的波光:“他待我很好。”
正说着,外间丫鬟来报,说姑爷来了。
几人便止了话头,一同出去。
闻昭已等在廊下,见谢婉仪出来,她上前两步,很自然地伸手扶了她一下,这个动作做得自然,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夫妻恩爱。
“该回去了。”闻昭低声道,声音温和。
谢婉仪点头,向姐妹们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