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一挪,我看出不对劲来,宋观棋背后早已是皮开肉绽。
想来也对,跑马的沙地上可是大大小小的沙砾,她把我护在怀里一路滚过去,我安然无恙,有事的自然是她。
我倒抽了一口冷气,司马紫虚立马把手放下来,站起来搀住我。这样一来,自然也看见还坐在地上的宋观棋背后的伤口。
她也倒吸一口冷气,朝着侍仆大喊:“叫医生快!叫太医来!”
“哎呀,”宋观棋此时还在笑,“没有那么严重。”身子却摇摇晃晃,将要倒下了,我一把抱住她,不敢碰她的后背,只能让她靠在我身前。
宋观棋闭上眼之前还在问我:“小徽真没事吧?”
“一点事没有,”我说,鼻子发酸,放声大哭起来,“宋观棋你别死啊。”
“瞎嚎什么,”司马紫虚往我屁股上踹一脚,“还不快让开,太医来了。”
我把宋观棋交给匆匆赶来的太医。
这太医原是太后为我出宫玩吃坏肚子预备的,专治小儿坏腹,没想到竟遇上这种血光之灾,脸色煞白。
我抹着眼泪抽抽搭搭,恶狠狠说:“治不好宋观棋,就要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太医抖三抖。
泪眼朦胧里我似乎看见司马紫虚的嘴角可疑地抽动了一下。
但此时没心思想那些了,一想到刚刚宋观棋满背的伤还要眼巴巴地问我怎样,我就觉得这就是全天底下对我最好的人了。
又想到这个全天下对我最好的人现在躺在床上昏迷,我就悲从中来,哭的更大声了。
迷迷糊糊中听见有声音唤我,“殿下,殿下。”
我觉得这叫法陌生极了,宋观棋和司马紫虚哪个会这样叫我,别说叫了,就是被她俩听见了都要笑掉大牙。
睁开眼,瞧见马车的帘子掀起,王璁从旁边伸进半个身子来,一双眼极耐心地瞧着我。
“殿下可是做梦魇住了?”
梦魇,我一眨眼睛,滚下一串泪,热乎乎淌过脸颊。
王璁似乎吃了一惊,下意识向后直起身来。可此时她是弯腰看我,这样一来正巧撞在马车门上,砰的一声,带的我的车都微微晃动一下。
我眼泪还没干,看她如此窘态,又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王璁被我笑的没话说,弯腰进了车里,眉宇间净是无奈之色。
“殿下,”她拖长声音唤道,“就别取笑我了。”
王璁从怀里掏出块帕子给我,我接过来,在脸上胡乱蘸两下,问她:“你怎么来了?”
“散值回家,正巧遇见殿下车架,想着来问候一声,就看见,”王璁话锋一转,“殿下刚刚梦见了什么?”
“没什么,”我说,“以前的旧事罢了。”
“说起来还不知道,”我有意叉开话题,“夫子在朝中任什么值?”
“臣在礼部任职,”王璁答。
“官职呢?”我问。
“礼部侍郎。”王璁说,朝我看了一眼。
我不知道她那一眼什么意思。
太后封的礼部侍郎,她不喜欢吗?
于是我说,“夫子不必担忧,虽然诏书还没下,孤的老师,肯定是夫子无疑。”
“臣先谢过殿下。”王璁说,她面色淡淡,刚刚撞到头露出来的那一点活人气又给全吞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