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儿不如猜猜?”太后笑着,拿起旁边的热茶。
“那应该是皇祖母吧,”我撇撇嘴,“跟您下我就一次都没赢过。”
“你这臭棋篓子还好意思说呢,”太后好笑道,“教你那些个招数,往桌跟前一坐就全忘了。”
太后按住司马紫虚收棋的手,“今日倒是巧了,不如你俩对弈一局让哀家来瞧瞧如何?”
司马紫虚愣了一下。
我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司马紫虚让我执黑先行,太后在旁边塌上倚着,拿着本经书在看,偶尔抬头扫一眼我们。
“殿下今日倒有雅兴。”
我落下一子,司马紫虚接着就跟在我后面放下,她的指尖无意间碰到我的手背,我搭在棋盘边的的胳膊颤抖一下,差点打翻棋盘。
“闲来无事,”我说。
太后手里的书翻过一页。
我小时候刚来慈宫那会儿,爱闹腾的性子还没来得及显露出来,又怕生的很,太后总要多跟我说话,逗一逗我,担心把我养成个锯嘴的油壶。
琴棋书画,除去第一个,她在剩下三个里面挑个了棋来教我。
棋盘和棋子是暖玉做的,我第一次见,伸手从坛子里抓起来,攥不住,圆滚滚的棋子就从指缝里掉下来。
太后坐在旁边看着我,“不急,”她摸着我的头,“先看。”
她往偌大的棋盘格上放了一个黑子,点着第一步棋对我说,“这是你,徽儿。”
太后又在这颗黑子旁边伸手放下两颗黑子,“这是。”
“是皇祖母和德庆吗?”我问。
太后微微一愣,然后笑起来,“可以是,”她看起来意外地开心,“这是你的刀。”
“现在,”她又在黑棋旁边落下一颗白子,“这是你的敌人。”
“你要怎么办?”太后问我。
我伸手去捉那个白子,要把它丢出去。
白玉棋子没有摔个粉碎,太后握住了我的手腕,“你要把它砸了。你如今是个人,它是个石头,自然可以办得到,如果砸不了呢?”
我想了想,伸手把那三颗黑子往怀里拉。
“躲?”太后笑了。
她落下一颗白子,将我的黑子夹在中间。“再想。”太后说。
那一整天我几乎没好好吃饭也没好好喝水,从早上坐到晚上,就对着黑白两色的石子。
到最后把手里的棋子往桌子上一拍,有气无力地摊成一片,半边脸压在桌子上,抬着眼看太后。“皇祖母,”我灰心丧气,“我赢不了。”
“赢?”太后说,“谁要你赢了?”
她伸手把我抱到她怀里。
皇祖母的衣服上有股好闻的檀香味。
“你在这棋盘上要做只有一件事,是看。”
太后伸手把我落下的棋子往旁边一推,小小一步,这颗棋子没进攻也没逃跑,它只是站在原地,和其他棋子一起成了一个小小的眼。
“看见了吗?”太后问我,“现在你可以走了。”
确实是可以走了,可以往南也可以往北,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