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抬头看向她,她又把杯子朝我这边推一推,“酸甜的。太后想着殿下年纪小,定会嫌茶水太苦。”
茶水是可爱的透红色,味道很好,甜津津,我突然很想哭。
于是掉下眼泪来,德庆慌了神,拿着帕子为我擦脸,珠帘叮当作响,太后款款从外面走进来,坐到我身边,将我搂进怀里。
“不怕了,”她说,“不怕了。”
我哭的很厉害,几乎要倒抽气,太后让我靠在她身上缓缓拍着我的背,隐隐约约我似乎听见她叹息,“白芷怎将你养成了这样?”
我好像在哪听过这个名字。
究竟在哪,我想不起来了。
在太后宫里住了两年,我每天除了吃吃就是喝喝,偶尔找找我那几个便宜皇姐,无聊了就跟宫女做些游戏,投壶斗鸡叶子戏蒙眼捉人没少玩。
太后见我被德庆喂的日渐壮实了很是欣慰,但也受不了我与日俱增的疯劲热闹劲,叫我早日到皇后那去。
其实早就下了圣旨,只不过太后看我瘦弱,要自己把人养起来才放心。
如今重提我自是不愿意,只问太后是不是平日里哪里做的不好了,要赶我走。太后素日里就宠爱我,如此更拿我没辙。
这事就一拖再拖,从夏天拖到冬天,直到过年席上皇帝看见我想起来还有我这么一个人,一问才知道我竟一直赖在太后宫中,大发脾气。
德庆把其中利害掰碎了讲给我,劝了又劝,我答应搬了出去。
说是过继到皇后膝下,其实和自己一个人住没什么区别。太后把德庆给我,又赐了灵殿给我,除了隔三差五去皇后那里请个安问个好,就和她没见过几面。
太后想要的清静也是没寻到,因为我天天一睁眼就是往她那跑。她被我搅得头疼,最后还是听了不知道谁的建议,要给我找个同龄的玩伴。
那天我穿上衣服就往太后的鸿德殿跑,手里捧着昨日新抓的蛐蛐。
这虫是我昨天下午撅着屁股在御花园寻了许久万里挑一才找到的将军蛐蛐,膀大腰圆,声音洪亮,一看就能与旁的蛐蛐大战三百回合,杀个片甲不留。
到了鸿德殿,太后不在,我在花厅里等着,没等到太后,帘子一掀,进来一个少女。
来人与我年纪相仿,明眸皓齿,朱唇星眸,一身红衣,神仙妃子模样。
她一瞧见我就笑了,转头同跟身后的什么人说话,“瞧,紫虚,在这呢。”
又走进来一个高挑少女,神情冷漠,让人不敢亲近,像话本里的专接谋财害命生意的杀手。
她开口问我话,“你就是三殿下?”
我不敢说话,梗着脖子看她。
“你这什么口气?”神仙拉开问话的,亲切地过来同我讲话,“你是景徽吧。”
“喂,”那被拉开的低声说道。
神仙没理她,只望着我。
我点点头。
“这就对啦,”神仙合掌一拍,朝我倾过身子来,我闻到一股馥郁花香。“小徽啊,我们两个是来找你玩的。”
“宋君君,”那冷面杀手把她往后拽,“你别太。”
被叫做宋君君的神仙似乎不高兴了,“怎么了?”
她直嚷嚷道:“我又怎么了。”
“你别太轻浮。”那人说。
宋君君并不理她,对我说话。“自我介绍一下吧,”她说,“我叫宋观棋,后面那个叨唠的,”她拿大拇指往后一指,“叫司马紫虚。”
我一片茫然,不知是什么情况,只问道:“你不是叫君君吗?”
宋君君闻言一愣,而后大怒,回身一巴掌拍在司马紫虚身上,“司马乌有你个坏东西,跟你说了少叫我君君。”
我了然,这君君和乌有一样,应该都是小名。
后来有次误叫了,才知道原来只有君君是小名,乌有纯粹是宋观棋给司马紫虚取的绰号。
子虚乌有,给京城第一大世家嫡长女取绰号这种事,满天下也只有她宋观棋做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