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江知意脸色发白。
“这是最坏的打算。”沈青语气平静,“但我们必须有准备。”
江知意死死咬住下唇,半晌,才艰难地点头。
接下来的一下午,两人都没怎么说话。沈青检查着工具,将短刃、迷香、铜钱暗器一一备好。江知意则坐在床边,一遍遍擦拭那把剔骨刀,眼神空茫。
申时末,两人换了更深的灰褐色粗布衣服,用头巾包住头发,脸上抹了灶灰。将必备物品捆成小包袱背好,牵着马,悄然离开大车店。
酉时,天色将暗未暗。码头上灯火渐起,货栈区却开始安静下来。永丰货栈门前挂了盏气死风灯,昏黄的光晕照着紧闭的大门。
两人绕到后巷。果然有棵老槐树,枝叶葳蕤,投下浓重的阴影。江知意牵着两匹马,藏在树后。沈青将小酒坛和卤肉包好,拎在手里,对她点了点头,转身走向货栈后门。
后门是扇包着铁皮的木门,旁边有个小耳房,窗纸破了个洞,透出微弱的灯光和鼾声。
沈青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
鼾声停了。里面传来窸窣声和含糊的骂声:“谁啊?”
“送酒的。”沈青压低声音,模仿少年变声期的粗嘎,“东街王婆子让送的,说孙老哥今日辛苦,请您喝一口。”
里面静了一下,门开了条缝。一张醉醺醺、胡子拉碴的脸探出来,眼睛混浊,满嘴酒气:“王婆子?她怎么……”
话音未落,沈青已将酒坛递到他眼前,坛口开了封,浓烈的酒香飘出。老酒鬼眼睛立刻直了,喉结滚动。
“还有卤肉。”沈青把油纸包也递过去。
老酒鬼吞了口唾沫,犹豫地看了看外面——巷子里空空荡荡。他一把将酒坛和肉抢过去,嘟囔道:“行了,放下吧。”
“王婆子吩咐,得看着您喝一口,回去好回话。”沈青不动声色地挤进门缝,“就说孙老哥领情了。”
耳房里狭小脏乱,只有一张破床、一张桌子。老酒鬼已经迫不及待地拍开酒封,对着坛口灌了一大口,又抓起卤肉撕咬。
沈青站在门边,看着他喝下第三口时,眼中开始泛起迷离。安神散起效了。
老酒鬼晃了晃脑袋,嘟囔着“好酒……”,身子一软,瘫在椅子上,鼾声再起。
沈青立刻上前,确认他已昏睡。然后,她迅速闪出耳房,贴墙潜向伙计房。
货栈前院不大,堆着些货物。伙计房在院子最深处,一排三间平房,最里头那间窗纸透出灯光,隐约有人声。
沈青屏住呼吸,猫腰靠近。透过窗纸破洞往里看——屋里四个铺位,三个汉子正围在桌边掷骰子,吵吵嚷嚷。最靠里的铺位空着,被子叠得整齐。那应该是林文的铺位。
她必须进去,而且不能惊动那三人。
目光扫过院子,落在伙计房门外堆着的几捆草料上。有了主意。
她退回阴影处,取出火折子和那包火药膏。将一小块火药膏捏碎,撒在草料堆底部,吹亮火折子,凑近!
“嗤——”火药膏遇明火,瞬间冒出浓烟和暗红色的火星!草料被引燃,火苗窜起!
“走水了!”沈青压低嗓子,模仿惊慌的声音喊了一句,同时迅速躲到旁边一堆货箱后。
屋里掷骰子的声音戛然而止。
“什么动静?”
“好像是走水了!”
门被猛地拉开,三个汉子冲出来,一见草料堆冒烟起火,顿时慌了。
“快!打水!”
“水缸在那边!”
三人乱作一团,跑去拿桶打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