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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烟起（第3页）

长史和杀手们惊疑抬头。

“轰——！！！”

一声巨响，那块石壁竟然被从外面硬生生砸开一个窟窿！弥漫的烟尘中，一个佝偻却异常矫健的身影率先钻入，手里还拎着一把沾满石粉的大铁锤，正是老鬼！紧随其后的是鸠娘，她扬手便是漫天五彩粉末，弥漫开来，气味刺鼻。

“闭气！是毒瘴！”长史骇然尖叫，杀手阵型顿时微乱。

“这边！”老鬼嘶哑着嗓子吼道，铁锤指向他砸开的窟窿，“快！外面是排水暗渠！跟我来！”

绝处逢生！

墨娘子双刀舞出一片光幕，挡开几支因慌乱射来的弩箭。“走！”她一把抓住还有些发懵的江知意，沈青紧随其后，夜枭断后，几人朝着那窟窿亡命冲去！

长史气急败坏：“放箭！拦住他们！”

弩箭追着身影射来，钉在石壁上火星四溅。沈青感觉左肩一凉，已被箭簇擦过，带出一溜血花，但她浑然不顾，推着江知意，紧随墨娘子钻进了那个充满尘土的窟窿。

窟窿后面，果然是狭窄、陡峭、满是淤泥和污水的排水暗渠。恶臭几乎令人窒息。老鬼一马当先，用铁锤和身体开路，鸠娘不断向后撒着拖延追兵的药粉。五人在及膝的污水中深一脚浅一脚，拼命向前奔跑。身后，追兵的怒吼和涉水声紧追不舍。

黑暗、恶臭、狭窄、追杀……这条生路，同样通往未知的深渊。

不知在黑暗中挣扎奔逃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点晃动的、朦胧的光亮，还有新鲜湿润的空气涌来——是出口！

老鬼奋力撞开出口腐朽的木栅栏，几人连滚爬爬地冲了出去，跌倒在冰冷刺骨的河滩碎石上。外面是奔腾的江水，夜色依旧浓重，雾气未散。一艘没有灯火的小船如同幽灵般从雾中靠岸，船上正是接应的黑水寨好手。

“上船！快！”

众人狼狈不堪地爬上小船。小船立刻离岸，箭一般射向江心浓雾。身后，追兵的身影出现在河滩，愤怒的吼叫和零星射来的箭矢被江水吞没。

暂时……逃出来了。

小船在雾中疾驰，众人瘫在船舱，剧烈喘息，浑身污浊，伤痕累累。江知意靠在沈青怀里，冰冷的身体微微颤抖，嘴唇青紫。沈青紧紧抱着她，用自己尚存的体温温暖她，手指颤抖着拂开她脸上湿透的乱发，查看她脸上的淤伤。

“没事了……没事了……”沈青低声重复，不知是说给江知意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江知意抬起沉重的眼皮，看着沈青近在咫尺的、写满担忧与后怕的脸，嘴角极轻、极艰难地扯动了一下，像是想笑，却最终化作一声虚弱的叹息。她抬起手，冰冷的手指轻轻碰了碰沈青脸颊上的黑灰和血迹，然后，无力地垂下，陷入半昏迷。

沈青将她搂得更紧，抬头望向墨娘子。

墨娘子脸色阴沉，正撕下衣襟给自己手臂上一道刀伤包扎。“老鬼，鸠娘，你们怎么找过来的？还知道砸墙？”

老鬼喘着粗气，咳出几口泥水：“我们……去了西南角那密室。空的！屁都没有！就知道中计了，赶紧往石室方向摸，听到水牢警报，又看见入口被封死……我就琢磨，这庄子改建的排水图我研究过，水牢那块墙壁最薄，外面不远就是主渠……”

鸠娘补充，声音沙哑：“我的引路蜂，隔着墙能模糊感应到活人气息多的地方……赌了一把。”

险之又险。若非老鬼对建筑结构的了解匪夷所思，鸠娘有非常手段，他们此刻已全军覆没。

“铁券……”沈青忽然想起最初的计划，看向墨娘子。

墨娘子摇头，眼神冰冷：“密室是空的。干干净净，连灰尘都像是特意打扫过。只有墙上，刻了一行字。”

“什么字？”沈青心头升起不祥预感。

墨娘子缓缓吐出八个字，每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棱：

“铁券早失，尔等白忙。”

小船猛地一晃，冲破了最后一片浓雾，将锦云庄和那片厮杀彻底抛在身后。前方，是无尽的黑暗江面和未散的山雾。

他们救出了人，却似乎扑了个空。那牵动无数人心、浸满鲜血的秘密，仿佛只是一个早已消散的幽灵。

沈青抱紧怀中昏迷的江知意，望向漆黑如墨的江面。掌心，那枚玉坠紧紧贴着肌肤，冰凉，却也似乎残留着一丝微弱的暖意。

失了吗？或许。

但她们还活着。只要还活着，这局棋，就还没下完。

（第四十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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