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白舒月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她的手指死死攥着课本边缘,指节泛白,呼吸急促起来,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坐在后排的章伟——章家老幺,白舒月名义上的弟弟,两人年纪只差了三个月——这时轻笑了一声。
声音不大,却像一根针,刺破了凝固的空气。
“老师,她是哑巴。”章伟用那种刻意放大的、人畜无害的声音说,“她不是故意不念,是说不了话。”
教室里响起窃窃私语。
白舒月的脸瞬间褪尽血色。她看着章伟,那个在阳光下笑容灿烂的男生,此刻正用最温柔的语气,对她进行最残忍的公开处刑。
课本从她颤抖的手中滑落,“啪”的一声砸在地上。
然后她转身冲出了教室。
…
秦筝接到学校电话时,正在开会。
秘书小心翼翼地把手机递过来:“秦总,是长宏国际学院的李主任……”
秦筝接过手机,听完对方语无伦次的解释,只说了两个字:“等着。”
她推开会议室的门,在一众高管错愕的目光中离开。黑色跑车一路疾驰到学校时,白舒月已经被带到了主任办公室。
女孩坐在沙发上,背挺得笔直,双手放在膝盖上,跟她煲汤等在餐厅那天一模一样。但她的眼睛是空的,没有焦点地看着前方某个虚空点,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人偶。
章伟也在,还有她的班主任,以及那位姓李的主任。
“秦总,您来了。”李主任迎上来,额头冒汗,“实在抱歉,今天这件事……”
秦筝没理他。她径直走到白舒月面前,蹲下身。
“看着我。”
白舒月的睫毛颤了颤,眼神慢慢聚焦。当看清是秦筝时,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瞬间涌上水雾——不是要哭,是某种更深的、近乎绝望的恐慌。
她在害怕。
害怕被退货,害怕被送回章家,害怕秦筝觉得她丢人,觉得她没用。
“发生了什么?”秦筝问。
白舒月张了张嘴。嘴唇在颤抖,喉咙剧烈滚动,却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她急得眼泪终于掉下来,抬手想比划,想起秦筝的禁令,又硬生生停住。
那双手僵在半空,像折断的鸟翅膀。
秦筝的眉头皱了起来。她站起身,转向章伟:“你说。”
章伟没见过秦筝,但是刚才李主任打电话解释的时候,他已经猜出来对面是她,只是没想到秦筝会亲自来。
他调整了一下表情,露出那种标准的、受过良好教育的大少爷的得体笑容:“秦姐姐,其实没什么大事。就是历史课朗读,舒月她站着不说话。老师不知道情况,我解释了一下,可能伤了她的自尊心。”
“道歉。”秦筝说。
章伟梗着脖子,“凭什么……”
秦筝盯着章伟。那眼神很冷,冷得像在评估一件待处理的垃圾。
办公室里死一般寂静。
“李主任!”他不敢招惹秦筝,转向已经汗如雨下的校领导,“你倒是说句话呀!”
“这、这……”李主任擦着汗,“章伟同学也是一时口快……”
秦筝眼神一瞥,李主任立马闭嘴。
没人再敢替章伟出头,他吓得后退一步。在秦筝朝他走过来之前,立刻蹦出一连串话:“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说你的!”
秦筝却不再看他。
“李主任,白舒月今天请假。”秦筝说,“后续事情,希望您妥善处理。”
说完,她拉着白舒月离开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