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说着,江云清走到门边,对外面候着的江大伯喊道:“大伯,可以进来了。”
江大伯这才抚平了一下坐皱的衣服,拿起药箱子和包袱,走进了房门。
见人进来,何二婶将抓在沈轻舟手背上的手松开,也跟着江云清站到一边去,关切地探着头看着江源江大伯给沈轻舟把脉。
沈轻舟见自己的手终于“重获自由”,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下一秒又紧张起来,她抬起眼,看向进来的中年男子,轻声喊了一声:
“江伯伯好。”
江源轻轻笑了笑,他和妻子只有两个儿子,没有女儿,故而看见那么乖巧懂礼的小孩,心里不由得软了软,连声音也跟着沈轻舟的调子,轻声细语不少:“伸出手来,我看看身体现今如何了。”
在众人屏息的几秒,江源松开把脉的指尖,细细思索了一番,道:“目前来看没有大碍,就连昨晚隐隐有的一些风寒征兆也静了下去。
现在,只需要额外小心伤口炎症,剩下的慢慢吃药调理便好。”
他转身打开药箱子,拿出纸笔,开始写药方。
一旁的江云清听见这话,低头看向沈轻舟,见人乖乖的坐在那儿看着自己,不由得轻轻上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按这个药方子来就可以,用量、用法等等都写在上面了。”
一边说着,江源又将包袱里放着的几包配好的药材拿了出来,又都打开重新挑挑拣拣了一番,将一些药材重新配了配。
“既然风寒未起,那这些药也要重新配一下,专门治风寒的一些药材小清丫头你也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江云清凑到矮桌旁,仔细看着江源手指的几个药包,认真记下了。
一旁的何二婶感慨:“小江这丫头的身子也争气,不然可少不了一波折腾。”
她目光透着慈爱,落在沈轻舟身上,想不通是什么人会这么狠毒,这样对一个乖巧的女娃。
江云清将江源送出了门,作为狩猎季节的郎中,这个时候总会忙的脚不沾地。
想起山上那些骇人的野兽,再想到那天躺在深山里浑身是伤散发血腥气的沈轻舟,江云清无法再细想下去。
她走进门,何二婶正笑眯眯地和沈轻舟聊着天,讲着自己做姑娘时的趣事,把小姑娘逗的一愣一愣的。
江云清见状,把矮桌挪到床边,摆出昨天吃剩下的一些野果子,备好热水和水杯,让两人慢慢聊,随后拿出一份药包去煎了。
煎药是一个无聊又繁琐的过程,在什么时候又要多大火,什么时候又要搅拌几下。
不过江云清是个沉得下气的人,前世她孤身一人,虽然遇到了很多好人,但是大部分时候依旧是一个人待着,她早已能够从一个人的独处里寻找乐趣。
柴火被烧的哔啵作响的声音,混着药水咕噜咕噜的声音,还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鸡鸣狗吠……她坐在矮凳上,靠着墙,心也慢慢静下来。
这样消磨的时光总是快而不自知的,江云清拿起一块湿布,小心翼翼地掀开了锅盖,一份药就这样在淡淡的闲愁里煎好了。
江云清端着药,所到之处都充满了药材的苦味。
进了门,她轻轻将药放在矮桌上,热腾腾的热气混着苦味飘在空中。
何二婶看着褐色近黑色的一碗中药,下意识咽了咽唾沫,她虽然爱吃苦瓜之类的,但是中药……还是避而远之吧。
她不由得有些同情地看向身侧的小姑娘,就看见沈轻舟也下意识害怕地咽了咽口水,目光甚至不太敢放在碗上,颇有几分掩耳盗铃的味道。
但是江云清似乎不管这些,她端起碗,用勺子在碗里搅了搅,激起浅浅波纹,反馈到碗壁上的温度已经不会太烫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