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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暗流(第2页)

还是迟了一步……终究是迟了一步。

“娘……”秀英喉咙一紧,口腔里冲上一股腥甜。她强忍着将那口血咽回肚里,双手紧紧抓住桌沿,指节泛白,才勉强支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深深吸了几口气,她告诉自己不能倒下,至少现在不能。

可内心深处,那个三岁起就再未哭过的孩子,此刻正在无声地嘶喊:娘,孩儿不孝,纵是考中状元,也护不住您……

“陈主事?”赵文礼的继任者、新来的孙典籍见她脸色惨白如纸,小心翼翼地问道,“您……没事吧?”

秀英弯腰捡起信纸,指尖冰凉得几乎失去知觉。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向孙典籍行了一礼,声音嘶哑却平稳:“下官家中忽有丧事,需告假归乡。烦请孙典籍代为禀报吏部。”

“节哀顺变。”孙典籍叹了口气,“陈主事快去吧,这里的事务下官会暂为料理。”

秀英走出典籍房时,脚步虚浮,秋日的阳光明明温暖明媚,她却觉得浑身发冷,寒意从骨缝里一丝丝渗出来。天在旋,地在转,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回到状元府时,文博与秀娥已经在等她。他们显然也收到了消息,文博脸色铁青,秀娥则眼圈泛红,显然哭过。

“表弟,”文博上前握住她的肩,感觉到她身体的颤抖,“马已经备好,我们陪你一起回去。”

“不。”秀英摇头,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你们不能去。我一人回去即可。京城还有许多事需要你们——文博兄,太子那边离不开你;秀娥,商号每日都有要务需你决断。”

“可是你一个人……”文博急道。

“表哥,”秀娥忽然开口,声音放得很低,低下头没有直视秀英的眼睛,“我与你……是有婚约的。于情于理,我都应当陪你一起去。”她说这话时,耳根微微泛红,却语气坚定。

秀英张了张嘴,想说的话卡在喉咙里。她看着秀娥低垂的眉眼,看着这个明知前路危险却执意要同行的姑娘,心中涌起复杂难言的情绪——有感动,有愧疚,有温暖,更有深重的无力感。

最终她什么也没说,既未同意也未反对,只是转身吩咐陈安简单收拾行装。文博愣了愣,看向妹妹:“秀娥,路上千万小心,多带几个人。”

秀娥早料到秀英不会反对——或者说,不会明确反对。她来之前就已经打点好了行装,几套素净的衣裳、必备的药物、干粮,还有那柄自幼随身携带的短剑,全都收拾妥当放在马背上。

秀英只带了一名会拳脚功夫的小厮随行,让陈安留在府中照应。秀娥则带了八名柳府护院,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带队的是护院教头赵猛。一行人轻装简从,快马加鞭,直奔秦州而去。

晓行夜宿,每到一处驿站,柳家商号早已准备好换乘的马匹,一路畅通无阻。秀英一路沉默寡言,除了必要的交流,几乎不开口说话。她骑在马上,目光望着前方,却空洞无神,仿佛灵魂已随那封噩耗飘远了。

秀娥看在眼里,心中揪痛,却不知如何安慰。她只是默默地跟着,细心地照料着秀英的饮食起居。每到饭时,她会将干粮用热水泡软,递到秀英手中;夜宿时,她会悄悄在秀英房门外多留一盏灯;见秀英整夜呆坐不眠,她便陪在一旁,也不多言,只是安静地守着。

第三日傍晚,车队在一处山间客栈歇脚。秀英站在院中,望着西沉的落日,霞光将她的侧影染上一层哀伤的金边。秀娥走到她身边,将一件披风轻轻披在她肩上。

“表哥,”秀娥轻声说,声音柔得像晚风,“你不是一个人。”

秀英缓缓转头看她。月光下,秀娥的眼中满是真诚的关切,还有掩不住的担忧。这一路上,秀娥处处为她打点,细心周到得让她心疼,也让她愧疚。

“秀娥,”秀英声音沙哑,“这一去……或许会有危险。你真的不该卷进来。”

“我早就卷进来了。”秀娥微微一笑,那笑容里有种说不出的坚定,仿佛已看透了一切,“从你在竹雨轩对我说‘对不起’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卷进来了。”

她顿了顿,声音更轻,却字字清晰:“表哥,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和你在一起。因为我是你未过门的妻子啊。”

秀英心中一震,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却又被更深的愧疚淹没。她看着秀娥清澈的眼眸,看着那双眼中毫不掩饰的情意,只觉得喉头发紧。她想说什么,想告诉她真相,想让她远离这场危险,可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是轻轻握了握秀娥的手,低声道:“谢谢你。”

那握手的力度很轻,却让秀娥心中一暖。她知道,这是秀英能给出的最直接的回应了。

七日后,秦州,乡间陈宅。

灵堂已经设好,白幡在秋风中瑟瑟飘动,像一双双无力挥舞的手。陈夫人的棺椁停在正中,前面燃着长明灯,灯火摇曳,映照着牌位上“先妣陈母李老夫人之灵位”的字样。

刘三叔跪在灵前,这个向来硬朗的汉子此刻佝偻着背,头发竟白了大半,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刘嫂和兰妹在一旁默默烧着纸钱,纸灰飞舞,两人的眼眶红肿,显然哭了许久。

秀英一身孝服,跪在棺前,已经跪了整整一夜。她没有哭,只是静静地看着母亲的牌位,眼神空洞,仿佛灵魂已被抽离。只有紧握的拳头和微微颤抖的肩膀,泄露着她内心翻江倒海的悲恸。

秀娥陪在她身边,同样一身素服。她不是陈家亲眷,本不必跪灵,却执意陪着秀英,以未过门媳妇的身份行了全礼。此刻她轻轻将一件外衫披在秀英肩上,柔声道:“表哥,夜深了,去歇一会儿吧。明日还有好多事要操持。”

秀英摇了摇头,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母亲的牌位。她要在最后的时间里,多陪陪母亲。

夜深了,前来吊唁的邻里渐渐散去。刘三叔起身,走到秀英身边,声音沙哑得几乎撕裂:“少爷,去歇歇吧。夫人在天有灵,也不愿见您这样糟践自己。”

秀英缓缓抬起头,看着刘三叔苍老憔悴的脸,还是忍不住一字一句问道:“三叔,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刘三叔的拳头骤然握紧,骨节发出咯咯的响声,眼中迸出骇人的恨意:“那夜来了四个黑衣人,翻墙入院,直奔夫人房间。我和刘嫂被惊醒时,他们已经……已经得手了。夫人她……”他的声音哽咽了,这个铁打的汉子竟落下泪来,“她手里紧紧攥着这个。”

他从怀中取出一块被血染红的布片,边缘已被烧焦,上面用炭笔草草写着两个字:“快走”。字迹仓促扭曲,可以想见书写之人当时的危急。

秀英接过布片,手指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母亲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还在担心她,还在用尽全力给她报信……

“那些人翻箱倒柜,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刘嫂擦着泪接话,声音带着哭腔,“我和兰妹躲在柴房,听见他们低声交谈,说‘没有’‘回去禀报’。他们的口音……是京城那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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