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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光的序章（第1页）

庆云巷的清晨，桂香是甜的。

沈知夏重启的“真实的颜色”个展，选址在巷口那座修葺一新的老礼堂。朱红大门上，新挂的靛蓝布招在风中轻扬，向日葵与画笔交织的藤蔓图案，缠绕着一行小字：“致每一个敢重画人生的人。”

江七燕和夜清梅到的时候，礼堂前已聚起了不少人。穿校服的中学生抱着速写本翘首以盼，白发的阿婆攥着沈知夏送的干向日葵，连福兴里棋摊的张大爷都搬来小马扎，笑呵呵地说要“给小夏撑足场面”。

“人气比上次还旺。”江七燕踮脚望向门内，目光被一幅巨幅向日葵吸引，“这才是她画里该有的光。”

夜清梅的目光却落在签到处。陈默穿着洗得发白的囚服，手里捧着一束向日葵，正局促地和沈知夏说着什么。他的寸头长了些，眼窝虽深，眼神里却没了之前的阴鸷，只剩下诚恳的悔意。

“他来做什么？”江七燕眉头微蹙。

“他说，想以‘观展者’的身份，重新看看自己的错。”沈知夏笑着走过来，发梢别着朵新鲜的向日葵，“我把他的画挂在最里面——不是展览，是让他和自己和解。”

展厅最深处，一幅小小的油画前围了寥寥几人。画上，一个穿囚服的男人蹲在老树下，面前是摊开的画本，画纸上是一朵刚发芽的向日葵。画的右下角，写着一行小字：“我画的不是太阳，是我没敢活过的光。”

江七燕望着那幅画，忽然想起审讯室里，陈默哭着说出的那句“我只是太害怕了”。原来，所有的黑暗，都是一群没学会如何拥抱光的人，自己把自己困在了阴影里。

午后的阳光把礼堂后的小院晒得暖洋洋。苏晓棠搬来折叠桌，摆上了沈知夏亲手做的向日葵酥。

“沈老师的画被市美术馆定了！”苏晓棠咬着酥饼，眼睛弯成月牙，“下个月的‘女性力量’联展，她要代表容城参展了！”她又从包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锦盒，神秘兮兮地递过去，“还有这个——沈老师说，是送给你们俩的，‘探案搭档的纪念’。”

夜清梅打开锦盒，呼吸不由得一滞。

里面是一幅装裱精美的画。画布上，夜清梅穿着浅蓝解剖服，手持镊子，神情专注地站在画架前；江七燕则套着标志性的运动外套，举着一个装满五彩颜料的玻璃罐，笑容明媚。两人身后，是铺满向日葵的金色田野，天空蓝得像被水洗过。画的右下角，是沈知夏清秀的字迹：

“光会记得，每一个替它挡住阴影的人。”

“这……”夜清梅的指尖轻轻抚过画中自己的脸，耳根瞬间红透，“太……太夸张了。”

“夸张什么！”江七燕一把抢过画，熟门熟路地挂在院子里的晾衣绳上，迎着阳光抖了抖，“这是人家的心意，你就老老实实收着！对了，晚上请我们吃海鲜啊，庆祝你个展重启，也庆祝我们又一次……嗯，拯救了世界。”

沈知夏被她逗笑了，目光掠过院角的梧桐树。风掀起她的裙角，吹得画纸沙沙作响，仿佛在低语着什么。

傍晚，两人走在回局的路上，庆云巷的青石板被夕阳染成暖金色。

“明天一早就去福兴里101室吧。”江七燕踢着路边一块松动的石子，“沈知夏说拆迁队下周就进场，得赶在之前把墙里的东西挖出来。”

“嗯。”夜清梅望着巷口那幅被风吹得鼓起的《两个并肩的人》，轻声说，“第三卷的案子，要从那堵老墙开始了。”

“其实……”江七燕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她，虎牙在暮色里闪着光，“我今天，有点期待。”

“期待什么？”

“期待我们又能一起，守住一些东西。”江七燕的笑容里带着几分柔软，“就像今天，守住了沈知夏的光，守住了陈默的悔，守住了容城这些老房子、老故事。”

夜清梅没有回答。她望着远处福兴里骑楼的剪影，月光正悄悄爬上青瓦，像给那些沉默的老建筑披上了一层温柔的纱。

“走吧。”她终于开口，声音很轻，却很坚定。她伸手，自然而然地勾住了江七燕的手腕，“回去整理第三卷的资料。下一场光，该我们去找了。”

巷尾的画展海报在晚风中轻轻飘荡，画中《两个并肩的人》在月光下泛着暖融融的光。

而在城市的另一头，福兴里101室紧闭的门后，那对深埋了近百年的青花瓷瓶，正静静地蛰伏在墙中，等待着被唤醒的那一刻。它们不知道，守护它们的人，也正带着一身光，朝它们走来。

第二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