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谈论,渐有些肆无忌惮的意思。
司宫单伯宇听不下去了,在尞台上沉声喝道:
“竖子!背后议论师长,岂是生徒所宜?还不上来见过太保公!”
南盂、散宜凡这才意识到,本该忙著接待太保召公奭的司宫,居然转道来了猎苑。
甚至那位德高望重的朝廷元勛召公也在!
他俩连忙登上尞台,向召公奭、单伯宇二人见礼请罪。
召公奭没有苛责两人,和顏悦色的说道:
“尔等年岁尚浅,行事难免不够稳重,今后改过也就是了。再者,尔等所言所行,也有可取之处。若诸生徒都能努力修习六艺、培养美德,实乃辟雍之幸,我周邦之幸。”
散宜凡闻言,连忙深揖为礼,趁机把这件事情定性下来:
“小子年浅有失,感谢太保公教导和体谅!”
“你倒是机灵,”召公奭哑然失笑,“我且问你,你说世情如此,难以扭转……其中指的是什么世情?”
自然是贪图安逸、倾慕浮华的世情了……
散宜凡很清楚的知道,太子釗继位之后,群臣给他上的尊諡是什么。
周朝前期的天子,有生前加尊諡號的习惯。
文王经天纬地、道德博闻,受命称王之时,群臣即上尊諡曰“文”;
武王即位后,一直以“太子发”自称,沿用文王的受命纪年。直到攻入朝歌,覆灭殷商,於是改用王號,群臣上尊諡曰“武”;
周公旦归政於成王时,三监之乱已经平定,洛邑也营建完毕,彻底完成了武王崩逝前的嘱託,故而群臣上尊諡曰“成”;
而太子釗即位后,周邦承平已久,形势更加稳定,故而群臣上尊諡曰“康”。
这个尊諡,来源於宗庙中祭祀成王的颂诗《昊天有成命》。
颂诗中褒扬说,“成王不敢康,夙夜基命宥密”,意思是成王不敢贪图安逸,日夜为保国安民而深谋远虑。
既然深谋远虑的事情,成王都已经做过,那继任者自然是“敢康”了,於是就有了“康王”。
由此可见,那个时期的整体舆论风向如何。
好在康王並非庸主,国势依旧向上,但贪图安逸和享乐的事情,已经颇为普遍。
以至於康王不得不多次重申《酒誥》,要求眾贵族汲取殷商灭亡的教训……
散宜凡知道召公雅量非常,这会既然问起,他也就直言不讳,说起了如今辟雍中轻视射御、偏重礼乐的风气,以及诸生徒附从逢迎王太子的事情。
对此召公奭没有作具体回应,只是称讚二人道:
“尔等既有此想法,又能够坚持练习射御,可谓知行合一,甚善。速回宿馆换下戎装,稍后同诸生徒一起前去礼堂见我。”
二人连忙领命,搀扶著两位师长下了尞台,一溜烟的离开了猎苑。
望著两人远去的背影,召公奭颇感欣慰:
“这二人一文一武,他日当为朝廷栋樑。能见到他们,我这趟辟雍之行就算不虚了。”
……,……
因著召公的见重,二人行冠礼之后,很快被留在朝廷,安排了重要的职司。
南盂入卿事寮司马署为执事,同时以乡中党大夫的身份,在宗周六师中担任五百人旅帅;
散宜凡也如愿以偿,入太史寮担任內史,亦为执事之一。
对於他的冠礼,玉壁上也有所反馈——
【冠礼属性】:统74,武63,智79,政78,魅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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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行冠礼的同一年,成王不幸崩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