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他半蹲下来,小心翼翼地將耳朵贴在母亲小腹上:“让我听听里面是小弟弟还是小妹妹?”
刘芸被他逗笑了,指尖轻点他的额头:“傻小子,这能听出什么?还有三个月呢,是男是女,都是咱家的福气。”
她眉宇间带著即將再次为人母的温柔与期待。
长青功带来的生机滋养,让她这三十岁的年纪怀胎,竟无太多沉重疲惫之感,反而显得容光焕发。
正说话间,沉稳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陈青石走了进来,他依旧穿著件细麻布衫,身姿挺拔,步履间带著沉稳,三十岁的面容却似青年,眼神锐利而深邃。
他身后跟著的,是刚从麦场回来的长子陈致远。
陈致远如今已十五岁,身量几乎赶上了父亲,常年跟著父亲劳作和修炼《长青功》,让他褪去了少年的单薄,肩膀宽阔,身形匀称结实。
他的眉宇间比三年前更添了几分沉静和干练,此刻,他眼里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谈妥了。”陈致远將肩上搭著的汗巾取下,声音平稳地对父亲说道:“粮商赵掌柜按去年同价收,现银结算,麦场的租子也按老规矩付清了。”
言简意賅,条理清晰,这几年,田里的收成、与粮商打交道、管理长工短工,许多具体的事务陈青石已渐渐放手交给他去办。
陈致远处理得井井有条,那份超出年龄的沉稳和可靠,让陈青石和刘芸都暗自欣慰。
家中琐事自有侍女忙碌,饭食很快便摆上了桌。
饭菜比两年前丰盛许多,有荤有素,碗碟也换成了细瓷,一家人围坐,气氛依旧欢声笑语。
饭毕,杯盏撤下,侍女又奉上了清茶。
陈青石端起茶杯,目光扫过妻儿,最后落在陈致远和陈致明身上,他將去玉蓝县的打算与伏杀匪首的想法说了出来。
陈致明眼睛一亮,陈致远却眉头深锁。
陈青石食指轻轻叩著桌面,发出篤篤的轻响:“江津道上那匪首『黑面狼,王家悬赏百两要其脑袋,这伙人盘踞要道,劫掠商旅,已成疥癣之疾,若我们日后要常去玉蓝县,此患不除,如芒在背,况且,那百两悬赏,也是一笔不小的进项。”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此行,一为採买药材、书籍、武学,二为除去这祸患。”
烛火在陈青石眼中跳动,映出深沉的决断。
刘芸抚著小腹的手微微一顿,眼中掠过忧色,却欲言又止。
屋內的气氛变得凝重。
“爹,我陪你同去。”陈致明想都没想出声道。
“不可。”陈青石摇摇头道:“你与致远在家中守著,为父方可安心去之。”
陈致远思忖道:“父亲还需谨慎谋划,於村中铁匠租借一套甲冑刀兵用以防身,购置一套绸衣乔装成富商,再从附近村落招几名胆大的短工隨行。”
“自然。”陈青石满意的点点头道语气深长道:“长子多谋,以后家中事务还需你多多操劳。”
话音落下,陈青石看向陈致明轻笑道:“我家致明怕是等不急了吧?再过两年爹便提燕到李家为你提亲。”
“啊?!”一向调皮捣蛋的陈致明一时也红了脸。
一家人顿时欢笑出声,气氛好不融洽。
刘芸看著丈夫逗弄小儿子,又抚了抚隆起的腹部,眼中的忧色才渐渐被温柔的笑意取代。
这场临时的家族会议结束,陈致明回到房间躺下,目光盯著屋顶,忍不住抬起手嗅了嗅。
那股皂角的清香已经消散。
“神仙渡……听说那的桃开的极盛,名字听著就有仙儿气,带雪儿去那看,定能让她欢喜。”
“也不知道爹爹此行有没有危险,希望没事吧…”
陈致明带著思绪,渐渐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