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五天,林浅是在一种混合着期待和焦虑的状态中度过的。她像往常一样上课、完成作业、去画室练习,但心思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下周三。每当她试图专注于手头的事情,苏婉的形象就会闯入脑海——有时是画室里穿着连体衣的模样,有时是咖啡馆里平静的眼神,有时是那个转瞬即逝却温暖的笑容。
她开始留意那些以前忽略的细节。比如,她发现苏婉在社交媒体上几乎没有任何痕迹。那个“SW”的账号依然空白,没有动态,没有照片,没有个人信息。她搜索了苏婉的名字,结果和之前一样寥寥无几。这种数字时代的隐身术既让人困惑,也让人更加好奇。
周六下午,林浅去了市立图书馆。她原本是想借几本关于动态素描的技法书,却在心理学区停了下来。书架上一本名为《创伤与复原》的书引起了她的注意。她抽出那本书,随意翻看着,脑海中却浮现出苏婉手腕上那道淡白的疤痕,还有她提到“旧伤”时平静的语气。
“你在看这个?”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
林浅吓了一跳,手中的书差点掉到地上。转身一看,是同系的学长陈默。他比林浅高两届,主修艺术治疗,经常在图书馆遇到。
“陈默学长。”林浅松了口气,“我随便看看。”
陈默瞥了一眼她手中的书,没有多问。“最近很少在画室看到你,在忙什么?”
“在准备李教授的人像写生课。”林浅说,下意识地合上了书。
“听说你们班来了个很棒的模特。”陈默靠在书架上,“叫苏婉,对吗?”
林浅的心跳漏了一拍。“你怎么知道?”
“艺术圈很小的。”陈默笑了笑,“而且我以前见过她。大概两年前,在一个小型艺术展上,她是特邀模特。”
“然后呢?”林浅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随意。
“然后?”陈默耸耸肩,“没什么然后。她很专业,但几乎不跟人交流。展览结束后就消失了,直到最近听说她在李教授的课上做模特。”他顿了顿,看着林浅,“你好像对她很感兴趣?”
“她是很好的模特。”林浅避重就轻。
陈默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小心点,林浅。我听说过一些关于她的传言。”
“什么传言?”
“不太好的那种。”陈默压低了声音,“有人说她以前和某个有名的画家在一起,后来出了事,那个画家就再也没出现过。也有人说她为了钱什么都肯做。当然,这些都只是传言,未必是真的。但无风不起浪,对吧?”
林浅感到一阵不舒服。“你不应该传播这些没有根据的话。”
“我只是提醒你。”陈默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不过看来你已经打定主意了。好吧,当我没说。”他转身准备离开,又停下来,“对了,如果你真的对她感兴趣,可以查查三年前市艺术中心的那场事故。虽然报道很少,但当时挺轰动的。”
陈默离开后,林浅站在原地,手中的书变得异常沉重。三年前的艺术中心事故?她迅速走到图书馆的电脑区,搜索相关新闻。
这一次,她找到了更多信息。三年前,市艺术中心举办了一场名为“界限”的现代艺术展,其中有一个行为艺术环节,模特需要在特定的装置中完成一系列动作。根据报道,其中一名模特在表演过程中发生了意外,从高处跌落,导致重伤。展览因此中断,主办方受到了严厉批评。
报道没有提及模特的名字,只说是一名女性,当时22岁。林浅算了一下时间,如果苏婉现在25岁,那么三年前正好是22岁。她的心跳加速,继续搜索相关细节,但信息很少。那场事故似乎被刻意淡化了,除了几篇简短的新闻报道,几乎没有更多信息。
她试图查找当时的参展艺术家,发现其中一个名字让她心头一震——陆远。那是本地一位颇有争议的画家,以大胆前卫的作品著称,但也因与模特的绯闻和对待模特的严苛态度而备受诟病。有传言说他与多名模特有过关系,并在合作结束后迅速抛弃她们。
林浅关掉电脑,感到一阵眩晕。她走出图书馆,下午的阳光刺眼,她却感到一股寒意。如果苏婉真的是那场事故的受害者,如果她真的和陆远有过关系,那么她身上的谜团似乎有了解释——那些伤疤,那种疏离,那种对“危险”的警告。
但这些都是猜测,她没有任何证据。而且,即使是真的,她也无权评判苏婉的过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历史,有些历史可能布满伤痕,但那不意味着他们不值得被了解,被关心。
周日,林浅一整天都待在画室里。她试图画画,但思绪纷乱,最终只画出一堆杂乱的线条。傍晚时分,她接到母亲的电话。
“浅浅,这周末怎么没回家?”母亲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带着惯常的关切。
“在赶作业。”林浅撒谎了,“最近比较忙。”
“再忙也要注意身体。对了,你王阿姨的儿子从国外回来了,是个建筑师,比你大三岁。你看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吃个饭?”
又来了。林浅叹了口气。“妈,我说过很多次了,我现在不想相亲。”
“你都21了,该考虑一下了。那个建筑师我看过照片,一表人才——”
“妈,我真的有喜欢的人了。”话一出口,林浅就后悔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是谁?同学吗?学什么专业的?家里是做什么的?”
“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