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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伴（第1页）

林浅接到小雨电话时，是周五晚上十点。她和苏婉刚看完一部电影，正窝在沙发上讨论剧情，颜料蜷在两人中间打盹，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手机震动，屏幕上显示“小雨”。林浅接起，还没说话，就听到电话那头压抑的啜泣声。

“小雨？怎么了？”

“林浅……周婷把我拉黑了。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了。”小雨的声音破碎不堪，像是哭了很久，“我去她公司找她，前台说她出差了。我去她公寓，物业说她几天没回来了。我不知道她在哪里，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林浅的心沉了下去。从巴黎回来后，周婷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小雨每天给她发消息，打电话，去所有她可能去的地方找，但都一无所获。周婷像是铁了心要从小雨的世界里消失。

“别哭，小雨。周婷不会有事，她那么坚强……”

“可是我有事！”小雨哭喊出来，“林浅，我快疯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知道我错了，我知道我不该瞒着她，不该去那个地下室，不该让张宇……可是我是为了保护她啊！她为什么不听我解释？为什么不给我机会？”

林浅握紧手机，感到无能为力的心痛。她了解周婷，那个骄傲、独立、从不容忍背叛的女人。小雨的“保护”，在周婷看来是彻底的失信。而一旦失去信任，要重新建立，难如登天。

“你现在在哪里？”林浅问。

“在我家。我不敢出门，怕错过她的电话，怕她突然回来……”小雨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林浅，你能来陪我吗？我一个人……好怕。”

林浅看向苏婉。苏婉也听到了电话内容，眼中满是担忧。她轻轻点头，用口型说：“去吧。”

“好，我马上过来。”林浅说，“你等我，别做傻事。”

挂了电话，林浅立刻起身穿外套。“苏婉，对不起，我得去小雨那边。她现在状态很不好，我不能让她一个人。”

“我明白。”苏婉也站起来，“需要我一起去吗？”

林浅犹豫了。苏婉的个展刚结束，身心俱疲，需要休息。而且，小雨现在需要的是最亲密的朋友，苏婉和小雨虽然认识，但还没熟到那种程度。

“你留在家里休息吧。”林浅说，吻了吻她的额头，“我可能要在那边过夜，你一个人可以吗？”

苏婉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林浅立刻察觉到了——她在害怕。害怕一个人在家，害怕黑暗，害怕那些只有独处时才会涌上心头的记忆和情绪。

“如果你害怕，我可以让周婷……”林浅说到一半停住了。周婷现在自身难保，怎么可能来陪苏婉？

但苏婉的眼睛亮了。“周婷？她……可以吗？”

“我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状态怎么样。”林浅如实说，“但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试试联系她。也许……也许她需要一个人静一静，也许她需要朋友。”

“那就试试。”苏婉轻声说，“如果她愿意来，我会很感激。如果她不愿意……我也可以一个人。小雨现在比我更需要你。”

林浅看着苏婉，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感激，心疼，爱。她抱住苏婉，在她耳边说：“等我回来。很快。”

“嗯。”

林浅给周婷打电话。意料之中，无人接听。她发了一条短信：“周婷，我是林浅。我知道你现在不想被打扰，但苏婉一个人在家，她很害怕。如果你愿意，能来陪她一会儿吗？就当是帮我一个忙。不用回复，如果你来，我们都很感激。如果你不来，我们也理解。”

发送后，她抱了抱苏婉，拿起车钥匙出门了。

门关上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回响。苏婉站在原地，听着林浅的脚步声在走廊里渐渐远去，然后电梯门开关的声音，然后彻底的寂静。

她走到窗前，看着楼下。几分钟后，林浅的车驶出小区，汇入夜晚的车流，消失不见。

房间里突然变得很大，很空。白天的温暖和热闹褪去，夜晚的寂静和阴影蔓延开来。颜料似乎也感到了不安，从沙发上跳下来，蹭着她的腿，喵喵叫着。

“没事，”苏婉轻声说，像是在安慰猫，也像是在安慰自己，“很快就有人来了。或者……很快就会天亮了。”

但时间过得很慢。每一分钟都像被拉长，每一秒都充满回声。苏婉打开电视，让声音填满空间，但那些热闹的节目和广告只让寂静显得更加庞大。她关掉电视，拿起素描本，想画画，但手在抖，线条歪歪扭扭，不成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