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崩溃的临界点（第2页）

第三杯时，她已经不太记得自己为什么来这里了。那些问题——苏婉的崩溃，林浅的绝望，六人关系的紧张，工作的压力——都变得遥远，模糊，像隔着一层毛玻璃观看。她只知道，此刻，酒精带来的温暖和麻木，是她迫切需要的。

“再来一杯。”她的声音有些含糊。

酒保犹豫了一下。“女士，您已经喝了三杯双份威士忌了。需要帮您叫个车吗？”

周婷摇摇头，从钱包里抽出几张钞票放在吧台上。“再来一杯。”

酒保叹了口气，给她倒了第四杯，但这次只倒了单份。

周婷没有计较，拿起酒杯，慢慢喝着。酒吧里播放着舒缓的爵士乐，萨克斯风的声音低沉而忧伤，像在诉说什么无法言说的故事。她闭上眼睛，让音乐和酒精包裹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到有人在她旁边坐下。是个男人，四十多岁，穿着考究，身上有淡淡的古龙水味道。

“一个人？”男人问，声音温和。

周婷睁开眼，看了他一眼，然后转开视线，没有回答。

“威士忌是个不错的选择，”男人继续说，似乎不介意她的冷淡，“但喝太多对身体不好。尤其是像你这样美丽的女士。”

周婷想站起来离开，但身体有些不听使唤。酒精已经彻底发挥了作用，她的思维变得迟钝，动作变得笨拙。

“我送你回家吧。”男人说，语气听起来很绅士，但手已经放在了她的肩上。

周婷想要推开他，但手臂无力。她感到一阵恶心——不是因为酒精，是因为那只手，那个眼神，那种熟悉的、令人作呕的侵犯感。在时尚圈工作这么多年，她遇到过太多这样的男人，以为有权有势，就可以随意对待女性。

“放开。”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坚定，但出来的声音软弱无力。

“别这样，我只是想帮你。”男人的手没有松开，反而更紧了一些。

就在这时，酒保走了过来。“先生，这位女士不需要帮助。请放开她。”

男人看了酒保一眼，耸耸肩，松开了手。“好吧，好吧，我只是好意。”他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西装，然后看了周婷一眼，眼神里有一种令人不适的评估意味，然后转身离开了。

周婷松了一口气，但那种恶心感还在。她看着杯中剩下的威士忌，突然觉得这一切都荒谬而可悲——她，周婷，一个总是掌控一切的人，现在却在一个酒吧里，喝得半醉，被陌生男人骚扰，无力反抗。

她放下酒杯，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酒保担忧地看着她：“女士，我帮您叫个车吧。”

周婷摇头，从钱包里又抽出几张钞票放在吧台上，然后转身，踉踉跄跄地走向门口。

夜风很凉，吹在她发烫的脸上，带来短暂的清醒。她找到自己的车，靠在车门上，深吸了几口气，试图让头脑清晰一些。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开车——酒精测试肯定会超标，反应会迟钝，判断会失误。但此刻，她只想回家，回到那个安静的公寓，回到自己的床上，逃离这个让她感到脆弱和恶心的夜晚。

她坐进驾驶座，发动了汽车。

起初，一切都还好。深夜的街道空旷，车很少，她开得很慢。酒精让世界变得模糊，路灯的光晕连成一片，建筑物的轮廓变得柔和。她感到一种奇异的平静，像漂浮在温暖的水中，远离所有的烦恼和痛苦。

但平静很快被打破。

当她转弯驶向高架桥时，对面车道突然有一辆车违规变道，远光灯直直地照过来。刺眼的光线让她瞬间失明，酒精迟钝的反应让她来不及做出正确判断。她本能地猛打方向盘，试图避开，但车速太快，转向太急。

轮胎发出刺耳的尖叫，失去抓地力。车身失控，向右侧的护栏冲去。

那一瞬间，时间仿佛变得缓慢。周婷看到护栏在车灯照射下迅速逼近，看到自己的手紧紧握着方向盘，指节发白，看到挡风玻璃上映出自己苍白的脸，眼中是纯粹的、未经过滤的恐惧。

然后，撞击。

巨大的冲击力将她向前抛去，安全带死死勒住胸口，几乎让她窒息。安全气囊瞬间弹出，白色粉末弥漫在空气中。金属扭曲的声音，玻璃碎裂的声音，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所有声音混合成一种震耳欲聋的轰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