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更衣室有种特殊的寂静——不是真正的安静,而是所有声音被厚重墙壁和紧闭门板过滤后,只剩下最细微的回响:水管深处隐约的流水声,远处走廊里偶然的脚步声,还有自己呼吸时那种被放大数倍的、几乎令人不安的清晰感。
江月站在镜子前,慢慢解开舞蹈服的系带。镜中的她脸色有些苍白,眼下有淡淡的阴影。她已经连续一周每天排练超过八小时,为即将到来的校际舞蹈大赛做准备。身体很累,但精神更累——自从林浅受伤住院,苏婉自我封闭,周婷车祸手术后,她们六个人的世界仿佛突然倾覆了。
叶薇在更衣室门口等她。江月能听到她来回踱步的轻微脚步声,那是焦虑的表现。叶薇最近情绪很不稳定——一方面担心江月过于劳累,另一方面又为苏婉和林浅的状况揪心,还要应付学校里那些关于“合声”团队瓦解的流言蜚语。
“江月,好了吗?”叶薇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马上。”江月应道,手指有些笨拙地整理着复杂的衣带。这件新的舞蹈服是特别定制的,为了配合她们参赛作品《裂痕与重生》的主题,设计上有很多不对称和撕裂感的细节。穿脱都不太方便。
更衣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一条缝。江月下意识地转身,用脱下的外套挡住身体。
“抱歉,我以为你已经换好了。”一个男生的声音响起,是张宇——舞蹈系大三的学生,这次比赛的灯光助理。他站在门口,没有立刻离开,目光在江月身上停留了片刻。
那目光让江月感到不适。不是明显的情色,而是一种评估的、物化的注视,像在打量一件物品而不是一个人。她微微侧身,避开他的视线:“我马上就出来。”
“不急。”张宇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走进来,随手关上了门,“叶薇在外面等你,我跟她说我们再对一下灯光点位。”
江月的心跳快了一拍。更衣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这本身已经让她感到不安。而且张宇的靠近有些太随意了,打破了正常的社交距离。
“灯光点位不是已经对过了吗?”她努力让声音保持平静。
“有几个细节需要调整。”张宇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笔记本,但实际上他的目光并没有落在纸上,而是继续在江月身上逡巡,“你穿这件舞服效果很好,特别符合作品主题。”
“谢谢。”江月简短地回答,加快了穿衣服的动作。舞蹈服是露背设计,她反手去拉背后的拉链,但因为紧张,手指有些发抖,拉链卡住了。
“需要帮忙吗?”张宇上前一步。
“不用,我自己可以。”江月的声音比刚才高了一些,带着明确的拒绝。
但张宇仿佛没听见,又或者故意装作没听见。他已经走到她身后,手伸向她的背。江月能感觉到他手指的温度透过薄薄的布料传来,那一瞬间她的身体僵住了。
“你看,卡在这里了。”张宇的声音很近,呼吸几乎喷在她的后颈,“这种设计就是麻烦,需要别人帮忙才能穿脱。”
他的手在拉链处停留的时间比必要的长。江月能感觉到他的手指有意无意地擦过她的皮肤,动作缓慢,带着某种试探的意味。
“我自己来。”江月再次说,这次声音更坚决,同时向前一步,试图拉开距离。
但张宇的手没有松开。相反,他另一只手扶住了她的腰——那个动作看起来很自然,像是为了帮她保持平衡,但扶的位置太靠下,力道太大,充满了控制感。
“别紧张,我只是帮忙。”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笑意,“你跳舞时那么放松,现在怎么这么僵硬?”
江月的呼吸变得急促。她想挣脱,但张宇的手像铁钳一样固定着她的腰。她想喊,但声音卡在喉咙里——因为某种深层的恐惧,也因为某种可悲的顾虑:如果闹大了,别人会怎么想?会不会影响比赛?会不会让叶薇担心?会不会……给已经支离破碎的“合声”团队带来更多麻烦?
这些念头在她脑中飞速旋转,而就在她犹豫的这几秒钟里,张宇的手开始移动。
拉链被完全拉下,舞蹈服的前襟松开,露出里面的打底衣。然后那只手没有离开,而是顺势滑到她身前,隔着薄薄的打底衣,手掌完全覆上了她的胸口。
时间在那一瞬间凝固了。
江月的大脑一片空白。她能感觉到那只手的温度,那种不恰当的触碰,那种赤裸裸的侵犯。但她无法动弹,无法尖叫,无法做出任何反应。她的身体像被冻住了,只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几乎要撞碎肋骨。
“你真美。”张宇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皮肤上,“跳舞的时候特别美。我总是在台下看你,看你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次旋转。你知道吗,看你的舞蹈,我有种特别的感觉……”
他的另一只手也环上来,从背后完全抱住了她。那是一个看似亲密实则囚禁的姿势,江月被困在他和镜子之间,无法挣脱。
“放开我。”她终于说出话来,但声音微弱,颤抖。
“为什么?”张宇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恶意的、戏谑的笑意,“你不喜欢吗?我看你跳舞时那么性感,那么开放,现在怎么这么保守?”
“放开我!”这次声音大了一些,但依然没有达到尖叫的程度。江月在恐惧中还有一丝可悲的理智:不能闹大,不能影响比赛,不能……
“嘘……”张宇的手指轻轻按在她嘴唇上,那个动作充满侮辱性的亲密,“别这么大声。叶薇就在外面,你想让她看到这一幕吗?你想让大家都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
他的话没有说完,因为更衣室的门突然被敲响了。
“江月?你还好吗?”是叶薇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担忧,“怎么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