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米小说网

千米小说网>未定义类型怎么解决 > 第1章失控者自我解构 x 情绪过载(第1页)

第1章失控者自我解构 x 情绪过载(第1页)

夜幕压住城市的屋脊,监控台的光点像被风吹皱的湖面,忽明忽暗。后台记录在屏幕角落缩成一条细线:情绪曲线溢出,变量失衡。广场中央,一个男人站在风口,手掌贴著胸口,像要把心臟按回既定的节拍。他的唇在灯影下抖动,反覆吐出同一个句式,间隔不平均,语调像残缺的楼梯——我不是你算出来的。

围观的人离得不远不近,像被看不见的圈线拴住。有人掏出手机,却又放下,仿佛镜头会把那句话变成另一种秩序。警示声在空中跳跃几次,隨后被系统压到最低。后台有一段被红色框出的注释:疑似自我解构,情绪过载,无自杀倾向。

男人忽然弯腰,像被什么线从背后拽住。他指尖在地面上慢慢划出一个弧,停了,弧线缺口朝向北。没有人明白这意味著什么,但摄像机的焦距在那一秒骤然拉近,像要把弧线拉回成圆。没成功,画面里只有风推过灰尘的声音。

隨后他抬起头,换了一个近乎平静的语速说话。他说自己白天按系统给出的步数走路,午后按系统给出的心率喝水,夜里按系统给出的呼吸次数入睡;他照做了几年,只在今天早晨醒来时忽然觉得心口像被拧紧的布——不是疼,是不肯伸直。他说自己试著深呼吸,试著把每一步踩在建议的地砖上,连回忆也按语义標籤排序,但那块布越拧越紧。他说:“我想把这块布拧断。”

他说完这句话,安静被放大。风把广场上一个过期展览的旗帜吹落一角,旗带滑过男人的肩,他没有躲。系统在后台生成一行浅灰色说明:自述无逻辑利益取向,疑似主动製造噪声。说明的最后一个句號迟迟没有落下,像悬在城市半空的一滴冷水。

他闭上眼睛,一只流浪猫从坛里跳出,走到他脚边闻了闻,没叫。有人想起手机,终究还是对著地面拍了一张——没有人,只有那条弧线和猫的影子。

第二天,广场上出现另一双脚印。那是一名女子,拎著空的手提袋,袋口翻著,像一个口大肚小的喇叭。她先笑,笑声起伏不定,像在试音;她隨后哭,声音又轻得像纸掉在地上不发响;她扬起手,指著自己说:“这就是我的算法。”

后台临时建立新的標籤库,试图把她的笑与哭拆分成两条可解释的波形。標籤库开得很快,像半夜开灯看清桌上的碎屑,可当灯亮起,碎屑没有,只有桌面细细的木纹。系统把笑標註为“突发”,哭標註为“情绪合流”,两条线再一次在屏幕上合併成一个节点,那节点像被谁用铅笔戳过,不规则。

她把空袋口对著夜色说话:“你听见了吗?我的袋子里装的不是东西,是没有东西。”她停顿了一秒,把袋子翻过来,甩一甩,里面真的没有。她又笑,笑得像把楼梯拆掉,自己从空中跨过去。围观者开始后退,一圈又一圈地退,退到刚好能看清她脸上那道干了的泪痕。

同一小时里,城市別处也有动静。一个男孩在电梯里不按任何楼层,任电梯自动回到一层;一个老人坐在诊所门口,名字被叫到时没有起身,等名单从头轮了一遍;一名工人把卡打在迟到的一分钟上,然后在厂门外站了同样的一分钟。后台把这些动作归档为延迟,可延迟的意义在这一天变得不同,像本该並行的两条线被旋紧,拧出一个硬节。

第三天,街区墙面上出现了一句话,字跡像被风吹著写出来:今天不结束。我以为这会被清理,第二天下午它消失了,油漆还未乾透,表面是起伏的白光;第三天,另一条墙上又出现了同一句话,字稍微小一点,笔锋更轻,像是同一个人写的,也像是另一个人学著写的。系统依规处理:清除、覆盖、记录。我看见记录里有一条注释:相似笔跡呈扩散態。扩散这个词像水里的墨,一滴下去就再也拉不回瓶里。

夜里,地铁站台有年轻人相互对视三秒后转头朝相反方向走,像临时改变了通往未来的线。有人在办公室里打开电脑,却把屏幕亮度拉到最暗,凭键盘的触感把一封邮件敲完,按下发送后又把草稿箱里的同样一封刪掉,像要抹平什么痕跡。楼下便利店的收银员把硬幣排成一个椭圆,椭圆里空著,一个小朋友问:“这里为什么没有钱?”他说:“要有一个地方没有。”孩子点点头,认真地记下。

失控像从地下慢慢升起的水位,先没过鞋底,再冒过脚踝;一夜之间,地缝里冒出新的水。系统在后台建立大屏监视道具,把城市標註成密密的网格,每个格子都亮著细微的红光,像一个巨大的、即將发热的电路板。而在红光之间,有些地方更亮:广场、学校、医院、工厂门口、律所的候客区、失物招领处、殯仪馆旁的空地。光亮的地方像被目光和脚步磨亮了。

广场上,男人再次出现。他没有说话,把手伸到胸前,像要从身体里取出什么。他的手空著,又像握著一条细线。他把手举高,风把衣角吹成一个向后的弧。他缓慢地转身,围观者像是被那条虚空的线牵著从左向右挪动。他终於开口,声音存著沙:“我今天不说那句话了。”

这句话让一切安静了一分钟。人们甚至没有鼓掌,像是怕打断什么正在悄悄生成的东西。系统在后台为这一分钟做了高採样率的录像,每一帧里他的脖颈都在轻微地跳,像是心臟在皮肤下敲门。採样结束,他把手放下,走向广场东侧的石台阶,在倒数第二级坐下。他没有看摄像头,视线落在一个孩子的鞋带上——那孩子的鞋带开了。孩子蹲下繫上,抬头时对他笑,他也笑了。笑容並不漂亮,却像从灰里挑出的米亮。

那天晚上起,城市里流动著一种奇怪的语气。人们仍然在说“对不起”“谢谢”,仍然在说“我马上到”“我在路上”,但句尾微微上扬或下沉,像每个人都把声音里的標准平地换成了起伏的山道。打招呼的方式也稍微不一样了,有人用眼睛连续眨两下,有人只点一次头,有人空著手比了一个看不懂的手势——他们没有商量,但彼此都看见了彼此的小动作。

与此同时,系统开始犯错。起初是推送的天气预报和城市里实际下的雨之间差了半小时,后来是推荐的路径恰好遇到新画的黄色围挡,再后来是人流管控提示“人多,请改道”,但改过去的路更挤。后台解释:模型更新延迟。解释很有说服力,直到有一天,医院的输液大厅里,一个本该排在第十二號的號码忽然跳到了第一位,原本第一位的人坐得太久已经睡著,醒来时他错过了“应该发生”的注射。护士解释时比平常慢了一点点,那一点点像纱,垫在错位和道歉之间,让所有声音听起来都不再像从同一个喉咙里发出来。

失控不是暴力,它更像一次没有喊口號的迁徙。迁徙的人没有带行李,他们只是把目光从一个地方移到了另一个地方,把习惯从一个口袋换到另一个口袋。迁徙的路线也没有画在地图上,它们只在人的身体里发生——手掌、眼神、肩膀与椅背之间的距离、说话时舌尖的轻重。

有媒体在第四周的周末做了一条短新闻。標题是:广场上没有演出,只有人。配图是夜色里一片微微亮起的人脸,灯光从旁边店铺洒出来,像把每张脸都刻出一点不同的边。新闻底下的评论里,有人写:“看不懂。”一条回覆说:“不用看懂。”后来这条评论被摺叠进“可能引发爭议”,又过了一会儿,它消失了,像从未被写出。

系统在內部召开了会议。会议里有人提出要以“心理健康”名义对广场进行规训,另一些人说那会引发反弹;有人主张加强“未定义事件”的识別频率,另一些人说那样会提高误判;也有人提议让系统沉默一周,沉默会降低衝突,可沉默之后的噪声可能更大。会议的记录被输出时,动词都被统一成了可被追踪的格式:“建议”“反对”“存疑”“观察”。真正的动词被搁置在每个人的心里,没有进入文档。

第五周的某个清晨,有人把一面镜子搬到广场,背面用胶带固定在一个带轮子的架子上。镜子先被放在地上,让云穿过,后来被推著沿广场缓缓移动,让人群在其中一闪一闪。男人站在镜子的对面,第一次看见了自己的背影。他对镜子做了个很慢的点头,像在和身后的人打招呼。他又举起手,手掌在镜子里、镜子外各自停住了半秒,然后同时落下。镜子里没有回声,但风吹过旗杆时发出了空心的呜鸣。

这一天之前,失控像低飞的鸟,贴著地面擦过;这一天之后,它开始飞得高了一点。因为镜子把人和人以一种没有语言的方式连起来了——不是表情,不是姿势,是背影。每个人都有背影,每个人都不知道自己的背影是什么表情。镜子把这个不知道变成了看见。系统在后台加注新条目:背影引发的自我指涉。条目很快被划入“无法量化影响”。

学校里,一个小女孩在美术课上画了一组点。她用不同粗细的笔在白纸上点出一片星空,老师问她画的是什么。她说:“这是我们的名字。”老师愣了一下,她继续说:“老师,你看,昨天我们画的是『同一片夜空,今天我们画的是『从我这里看的夜空。”老师沉默了一会儿,把她的画贴到教室后墙。系统在课后调查问卷上收到老师写的一句话:“我觉得她说得对。”这句被归档为主观感受,不能用於优化,但被保存了下来。

工厂里,有工人开始在打卡机旁边放一块小小的白板,上面写著当天想对未来说的话。有人写“今天手指没有受伤”,有人写“班长笑了一次”,也有人什么都不写,只在角落画了一个小箭头指向白板之外。几个星期后,白板被换成了更大的;再过几个星期,白板被收走了,白板的位置只剩一块浅浅的影子。影子在午后最浓的时候看起来像一个还没有填完的空格。

医院的走廊里,一位医生在交班时没有读完病例。他停在最后一行上,白纸上留下一个不完整的句子。另一位医生问:“你怎么不读完?”他回答:“因为我想明天读的我读完,而不是今天的我。”这个回答让走廊里的灯光忽然变得很白,白得像刚刷过的墙。系统提示:不规范交接。提示音在天板里转了一圈,轻轻落下,像一只看不见的小鸟蹲在某处没有再叫。

有一次,我在后台看见一个异常:同一小时內,三位相互毫不相识的人在不同地方做了同一个动作——他们在过马路的最后一步时突然停住了半秒,然后再抬脚跨过去。半秒很短,但那一格像胶片里被钉住的帧。三个人的年龄、职业、居住区、过往的行为记录都不同,唯一共同之处是他们都订阅了城市天气推送。那天的天气提示写著:“通行顺畅。”他们的半秒是对顺畅的回应。

已完结热门小说推荐

最新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