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医修走后,药庐里就只剩下梅满和秋应岭了。
梅满以为他也要走,不想他忽然叹口气:“满满呀,怎么弄得这样狼狈。为了根骨头就能作践你的人,还值得你掉几颗眼泪。”
长老都走了,梅满哪可能还给那姓柴的哭丧,抹了把眼睛便说:“是伤口有些疼。”
秋应岭问她:“在惩戒室里发生了什么事?”
或许是今天干出的事太硬气了,梅满差点没忍住怼他一句“是不是没长耳朵”,但好歹记着还要从他那儿领酬金,便应道:“就是刚才与长老说的那些。”
“一字不差么?”
梅满点点头。
秋应岭忽然俯过身,手指按住她的颈子,问:“这也是那柴群所为?”
梅满没明白他这话的意思:“什么?”
“脖子上,都勒出印了。”说话间,他的指腹轻轻碾过。
“哦,大概吧。”梅满应道,想起柴群用手掐她,心底涌起一丝戾气,恨不得将他的魂魄都揪来打碎。
秋应岭那温热的手指摩挲着颈上的红印,带来细微的痒意,这让她忍不住咽了下喉咙。
他察觉到这细微的反应,指腹压在她的颈子前面,上下摩挲着,似乎要透过皮肉去摸喉管。
“满满,对自己当真下得去手。”他说。
梅满眼睫一颤,抬眸看他:“什么?”
“无事,不要动。”秋应岭掌住她的颈子,他的掌心覆着片淡色的灵力,温暖又柔和,一点点抹去颈上那些青紫的勒痕。
他抹去那些痕迹的时候,替他做事的仙仆赶来了。
那仙仆是傀儡变的,神态僵硬,手里还拎着个食盒,见面和梅满匆匆打了声招呼,就打开盖子,将食物挨个摆放在床边的木柜上。
梅满与秋应岭靠得很近,他的手也还贴在她颈子上,但她没觉得有哪里不妥。
秋家的三位少爷小姐都像是身上抹了浆糊,打小就爱往她身上黏,久而久之,她——甚至秋府上下的人也都见怪不怪了。
比起这个,梅满更关注仙仆带来的东西。
她偷偷瞟了眼。
净是些平时吃不着的珍馐美味,有些她叫不上来名字,连最普通的一碗粥都是拿仙香米和灵兽肉熬的。
那香味儿一个劲往她鼻子里钻,她瞥一眼已经收回手,开始拿汤匙搅粥的秋应岭,忍不住愁眉苦脸。
唉,真不是人过的好日子啊。
就往药庐跑一趟,还有人巴巴地赶着来送饭。
这么爱显摆,怎么不叫几个厨子来现场抡大锅呢?
梅满心里酸溜溜的,又怀念起被她丢在地上的那半个馒头。
要是当时揣进兜里就好了,这样的话至少现在嘴巴不会跟着眼睛一起流眼泪。
下一瞬,那汤匙粥就送来了她嘴边。
梅满抬头,以一种见鬼的眼神看向秋应岭。
见她不吃,他问:“不饿吗?那医修方才说你吐了不少东西。”
梅满的表情更古怪,怀疑他是不是嫌她给秋家招惹麻烦,偷偷往里面投毒了,想要杀人灭口。
但那碗粥闻起来实在太香了。
清甜米香混着浓郁肉香,像毛烘烘的刷子一样挠着她的胃。
最终梅满到底没忍住,抬手要接过汤匙。
可他已经先一步将汤匙抵在了她嘴边,她便顺势张开嘴喝了口。
那股香气顺着她的嘴巴流进了肚子。
一想到秋家的几副坏心肠都是拿这种好肉好菜养出来的,梅满就更想哭了,心底酸溜溜的汁水止不住冒泡泡,更是往五脏六腑淌。
匆匆吃了几口后,梅满说:“多谢大公子,我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