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国府內,梦坡斋。
贾琰临窗端坐,紫檀案上铺著澄心堂纸。
狼毫轻挥,墨跡淋漓间,“邪剑仙“三字跃然纸上。
笔锋转折处暗含剑意,似能听见市井喧囂隨著眾生心念隱隱传来。
他唇边噙著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腕底不停,任那墨色在宣纸上晕开万千气象。
谢观应在一旁悠然品茶,瞥了他一眼:
“这名號,你可满意?”
贾琰搁下笔,望著窗外悠悠白云:
“虚名而已。倒是先生前日说起江南道诸般势力,莫非是要让学生去歷一番红尘?”
“不急。”
谢观应轻抚盏沿,茶烟裊裊升起:
“且待东风。”
师徒相视一笑,仿佛窗外那些风雨,都与这方小天地无关了。
……
这些时日,薛蟠真真是度日如年。
自那日酒后失言,捅破了妹妹偷练家传武学的隱秘,他原打定主意要请贾琰诊治。
岂料次日又糊里糊涂与宝玉闹出那等没脸没皮的勾当。
他自个儿倒不觉得什么,平日里在烟巷陌,多少清俊小哥儿主动牵他衣角,宝玉那般品貌的虽不多见,却也不值当大惊小怪。
横竖宝玉醒来后也只字未提,想是那日昏厥过去,全然记不得。
可苦了他母亲与妹妹。
梨香院內,薛姨妈终日以泪洗面,连房门都不愿踏出。
宝釵虽还强撑著打理家务,那张素来从容的玉顏上却总笼著层拂不去的愁云。
“原就是寄人篱下。。。”
薛姨妈攥著女儿的手垂泪:
“前番招惹贾家两个庶子不成,反被打得臥床月余。如今倒好,竟。。。竟惹到宝玉头上!这要是传出去,咱们薛家的脸面。。。”
宝釵默默替母亲拭泪,心头百转千回。
她何尝不知母亲的心思?
自父亲见背,薛家日渐式微,全仗著皇商的名头和贾府这门姻亲勉强维持体面。
如今兄长这般胡闹,怕是连最后这点情分都要耗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