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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良心的天平（第3页）

我已经不能容忍丈母娘再继续表演下去了，立即打断了她：“不，这根本不可能，对不起妈，我不想谈这个问题，好了，如果没什么事情，我去忙了。”说完我站了起来，干脆下了逐客令。

丈母娘看我这样的态度，很无奈地站了起来，蠕动了一下嘴唇，想要说什么，终于没有说出口，然后情绪低落地往外走。我送她的时候，顺手拿起角落里的两瓶酒说：“这两瓶酒你拿回去吧，我这里还有，你留着以后家里来客人喝吧。”丈母娘抬起头，看着我说：“你就留下吧，这酒是从南方带回来的，咱们北方根本就没有，你尝尝味道不错的。”我看到丈母娘的目光中有一种乞求，知道再拒绝下去，可能会更伤了她的心，想想也就留下了。

丈母娘头脚刚走，妞妞就从书房里走了出来，问我道：“爸爸，姥姥来干吗呀？”我说：“来看你呗，还能干吗！”妞妞这时说了一句让我很吃惊的话：“爸爸，我总感觉姥姥对我都不如秦奶奶对我好，她还总说多想我，我都不爱听她说这样的话了。”我说：“别瞎说，姥姥就是姥姥，还能对你不好，是你自己想多了。”妞妞说：“真的，反正我就是感觉她不如秦奶奶对我好。”说完就转身回到屋里，继续学习去了。

我为孩子能有这样的感觉很吃惊，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本着一个原则，无论孙晶和丈母娘对我有多么刻薄，我都尽量不在孩子面前提她们一个“不”字，我不想造成孩子对亲情的疏远，因为那样对培养孩子健全的人格不利，当然，这也是我不反对孙晶和丈母娘来看孩子的最主要原因。

不过现在看来，孩子不傻，她也有自己的感知力，知道谁对她真好，谁对她假好，感情这东西不是装出来的，好与坏，谁都能分得清楚，哪怕是小孩子。

接下来的日子，丈母娘总是以各种理由频繁地造访，还偶尔拿一些礼品过来，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无非是想要我和孙晶复婚。老实说，我对此非常反感。早干什么去了？啊，现在看我有钱了，日子渐渐好过了，而李和平却下台了，对孙晶也不是太好了，就想回过头来再打我的主意？我想世上咋就有这么势利眼的人呢！

我当然不会答应丈母娘，绝口不提和孙晶复婚的事情，一般都是一两句话就给搪塞过去了，实在被她逼急了，我就说：“还是让李和平继续做你的女婿吧，我没有他的本事大，他有权又有钱，孙晶跟着她才会享福，跟着我恐怕只会受穷。”因为以前她用类似的话奚落过我，我也不怕用同样的话会得罪她。

不过丈母娘对我的话倒好像不是十分在意，明知道我对她嫌贫爱富的表现很不满，却依旧不厌其烦地来，这一点让我很吃惊，我真是佩服她在这件事情上的耐心。当我意识到再这样下去可能会影响到我的生活时，我不得不给孙晶打了电话，我说：“你能不能不让你妈总来烦我，这样会把我的生活搞乱，我现在真的很不希望被人打扰。”孙晶说：“真的吗？她老去你那儿吗？”我说：“嗯，她三天两头的就来，而且一来就磨叨个没完，我不理她，她就缠着妞妞说话，妞妞现在学习任务挺重的，她也不管孩子有没有时间。”孙晶说：“她可真是的，怎么能这个样子，我都跟她说过多少次了，让她不要插手我的事情，可她就是不听，这样吧，如果她再去，你就给我打电话，我去说她。”孙晶在电话那边似乎非常无奈，显然她对这个母亲也是毫无办法。我说：“好吧，她再来我就给你打电话。”

终于在丈母娘又一次来我家时，我偷偷给孙晶打了电话，孙晶没一会儿就赶过来了，一进屋就质问丈母娘道：“妈，你来干什么？我不是告诉你没事别总来吗！”我听得出孙晶的语言里充满了埋怨。丈母娘支支吾吾地说：“我只是来看看妞妞……”孙晶说：“妞妞用总看吗，你快走吧，以后没事别来了，你咋就不知道人家不欢迎你呢！”说完，孙晶还故意拿眼瞟了我一眼。我心想你看我干什么啊，本来就是她来的次数有些多，打扰了我的生活嘛。

丈母娘似乎很怕孙晶，二话没说就走了。

孙晶看到母亲走后，长出了一口气，对我说：“对不起，这么多年了，我妈什么样儿你也知道她，我也拿她没办法。”

我说：“没什么，只要以后让她没事别总来就行，我不是不让她看妞妞，不过凡事总得有个度，像她这样，搞得我都没法安静生活了。”

孙晶说：“我知道，其实她来也不完全是为了看妞妞。”我明知故问地“哦”了一声，问道：“那她来是为了什么？”孙晶苦笑了一下，然后很诚恳地揭开了谜底：“她是想让咱俩复婚。”

我笑了一下，为孙晶的坦诚。然后故意岔开了这个话题，我说：“对了，你最近跟李和平怎样？”孙晶叹了一口气说：“还能怎样，老样子呗，动嘴又动手的，我们离婚是迟早的事情，只是钱还没到手我不甘心。”我问：“难道钱在你眼里就那么重要？”孙晶说：“也不全是，只是觉得自己亏，跟了他这么多年啥也没得到，他又不是没钱，有钱凭什么都给那个母夜叉，如果我得不到，就别指望我会善罢甘休。”我看到孙晶说这话时表情中充满了怨恨，想当初她为了钱离开我，如今又为了钱要发誓和李和平斗争到底，我就纳闷，人为什么活在世上被钱折腾得这样死去活来，难道金钱真的比信任、真诚、情义更重要？

孙晶看我低头沉思的样子，说：“好了，如果没事我走了，请你放心，以后我不会让我妈再来打扰你，我也是，除了必要时候来看看妞妞外，不会再来打扰你的生活。”说到这里，孙晶转身迈步要往外走，到了门口，忽然折身过来，看了看我，考虑再三，还是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我知道你没有跟我复婚的打算，我也不奢望能跟你复婚，你继续你的幸福生活吧，把妞妞带好，我会为你祝福的。”我愣了一下，说：“你也不要再跟李和平闹了，安安心心过日子才是正题，钱那东西，得到了多少是多啊？差不多就行了，况且我相信只要你真心对他好，他不会亏待你的。”

是的，我总认为人生一世，金钱名利不是最重要的，纵然丰厚的物质生活可能让你活得很舒坦，但却不一定很幸福，人总要活出个人情味儿，一个人如果除了金钱以外，连最起码的亲情和爱情都失去了，那他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可言？在我的人生字典里，金钱不是最重要的，我更在意跟妞妞在一起时那种血浓于水的感觉，我觉得那是千金万银也换不来的。可是孙晶呢？她现在可能很有钱，但是她却不像我这样拥有女儿的爱，而她与李和平之间，也由最初的**蜕变为**裸的金钱关系，这样的人生还有什么乐趣而言？

孙晶听了我的话，苦笑了一下，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孙晶走后，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她这样下去很危险，在我看来，孙晶对金钱的欲望太强烈了，中国有句俗话叫做物极必反，弄不好她最终可能会落得个被金钱所累的下场。

事实证明，我的担心不无道理。

据说孙晶和李和平之间的战争已经进入了白热化。李和平越来越认清了孙晶的本来面目，非但一分钱都没有给她，还将自己的钱全部转入了原配妻子的名下，孙晶干着急也是没有办法。因为她始终掌握不了李和平到底有多少钱，以及那些钱藏在哪里。后来，孙晶想要通过法院判决的方式与李和平分得一半家产，没想到李和平早有准备，他居然拿出了一个20万元的欠条给她，说家产是没了，要分只能分到一半的债务。至此，孙晶彻底对李和平失去了信任，她一气之下居然把自家的房子点着了。当时孙晶的想法就是，你李和平不是让我得不着钱吗，那好，咱们谁也别想好，我得不到你也得不到。当时李和平正在熟睡中，他闻到了烧焦的味道，醒来时大火早已蔓延开来，想要扑灭已经来不及。情急之下，李和平只得从三楼的窗口处跳了下去，由于楼层太高，差点被摔个半死。后来，邻居们帮忙拨通了119火警电话，幸亏消防车及时赶到才将大火扑灭，但是这次火灾已经连累了周围邻居，先后有两家不同程度受损，尤其李和平的家早已被烧得面目全非，所有的家具也都毁于一旦。

李和平恼羞成怒，见孙晶已经跟他撕破了脸，心想既然你狠心到这种程度，我也不用跟你讲任何情面，不但状告孙晶纵火，还一口咬定孙晶想要烧死他。公安机关不敢大意，立即控制了孙晶，在警察的严厉讯问下，孙晶对她故意纵火的事实供认不讳，不过她没有承认想要烧死李和平，只是想报复他。警方可不管你是不是报复，只要故意纵火的事实成立，就可以拘捕你，所以立即就对孙晶实施了刑事拘留。可怜孙晶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苦心经营的婚姻到头来会以这样的方式收场。

当我得知孙晶被抓的消息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赶紧第一时间赶到了拘留所。我见到孙晶时，她情绪低落，显然没有料到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见我去了，孙晶像是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跟我说道：“你快帮我想想办法吧，把我弄出去，花多少钱我都认了。”我说：“现在不是钱的问题，你咋就这么糊涂呢，怎么能做这种傻事？你可知道纵火罪属于重罪，是会被判刑的。另外据说李和平要告你谋杀她，你现在的情况很不好知道吗？”孙晶哭了，看得出她很后悔，对我说：“我当时只是一时冲动，没想到会是这样……呜呜呜！”

我看了看她，说：“你别哭了，事已至此，哭也解决不了问题。”然后我四下里望望，见没人注意，小声说道：“如果警察再问你，你一定不能承认想要烧死李和平，千万记住了，尽量让案情简单一点，否则你的罪行会更严重。”

孙晶点了点头。我看了看孙晶，心中很难受，尤其是她心力交瘁的样子，让我很心疼。我说：“即便这样，你也要有足够的思想准备，十有八九会被判刑的，只是判几年的问题，不过你放心，我会尽力帮你想办法的。”孙晶显然直到这时还不相信事情会有这么严重，她问我：“真的吗？事情真的有那么严重？你别吓我！”我点点头，说：“真的，如果纵火罪成立，那么按照我国法律，你至少会被判处3年以上有期徒刑。”孙晶听罢一屁股就坐到了那里，满脸的惊恐，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尽管在此之前，我曾不止一次地诅咒过孙晶不会有好下场，但是当真发生了这种事情之后，我还是痛心不已。毕竟我们夫妻一场，我即便是再恨她，也不希望她去坐牢，在这种时候，无论是出于道义还是其他，我都会尽力去帮她。

我赶紧找到了负责这起案子的民警，跟他详细了解了案件的经过，他说事情很难办，笔录已经取完了，相关案情很多人都知道，孙晶属于故意纵火这一基本事实已经没有任何问题，案件的争议焦点在于她是不是要蓄意谋杀李和平，从现场的情况来看，不排除这种可能性，因为孙晶将门反锁了，显然是不想让李和平跑出来。我听了很着急，心想如果她真的存在这种主观故意，恐怕还要追加一条，那就是故意杀人罪了，但就本案来说，李和平已经跳窗跑掉了，属于故意杀人未遂，不过加上这一条，也很麻烦。我想事已至此，必须得采取一些非常手段了，哪怕违反原则也要帮她，怎么也不能让故意杀人的罪名成立，我又询问了一些案件的相关细节，然后告诉办案的民警孙晶是我前妻，让他尽可能多给予关照。

丈母娘知道孙晶被抓的消息后，很快就找到了我，一进家门就焦急地问我道：“小晶被你们公安局抓去了，你知道不？”我点点头说：“知道，而且我已经去拘留所看过她了。”丈母娘焦急地说：“那你赶快把她弄出来啊，在那里面待着也不是办法啊。”我只能实话实说：“暂时还弄不出来，因为她的情况比较严重，恐怕她还要在里面待一段时间。”丈母娘问：“为啥呀？就因为她把自家的房子点着了？点自己家的房子还犯法啊？”我说：“嗯，犯法。她不但把自家的楼房点着了，现在已经连累到别家，这属于典型的纵火罪。”丈母娘一听这话，辩解说：“不是没烧得多严重吗，你就跟公安局的领导说说呗，既然没啥大事就把她放出来吧。”我一听，简直是哭笑不得，看来丈母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法盲。

我说：“这次的事情确实很麻烦，纵火罪是一项重罪，另外李和平还状告她故意杀人，现在看来她触犯刑法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丈母娘听了，脸色都变了，似懂非懂地问：“那纵火罪得判多少年？”我说：“至少3年起。”丈母娘又问：“如果纵火罪加上故意杀人罪呢？”我说：“这个不好说，即便是故意杀人罪，也属于未遂，按法律规定，两项只能算一项，按照最重的那个判。”丈母娘听了，扑通一声就给我跪下了，央求我道：“现在咱们家就你一个人在公安局啦，这次小晶就全靠你了，你无论如何也要把她救出来。”

我被丈母娘的举动吓了一跳，没想到她会给我跪下，我怎么愿意承受一个60多岁老人的跪拜大礼，尽管此前她做了很多对不起我的事情，我赶紧扶起了她。我说：“小晶的事情确实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并不是公安局有人就可以把她弄出来，李和平那边追着不放，现在看能否把故意杀人的罪名摘掉就已经很不简单。”接着我又说，“你快起来吧，小晶又不是外人，不用你说我也会想办法。”丈母娘说：“你要是不答应我把她弄出来，我就不起来。”丈母娘一边说着，一边赖在地上不起来。眼前的情景让我很无奈，我赶紧给妞妞使了一个眼色，妞妞立即上前，扶起丈母娘道：“姥姥，你快起来吧，爸爸肯定会救妈妈的，这两天他也一直在跑这件事呢。”丈母娘终于被妞妞搀了起来，嘴里还是不停地哭道：“小晶啊，你咋就这么命苦哎，妈妈为你的事情操了这么多心，原本以为你会过上好日子，可是咋就事事不如意啊，我可怜的孩子啊，呜呜呜……”看得出，丈母娘不是一般的痛心。

丈母娘走后，妞妞急切地问我：“爸爸，妈妈的事情真有那么严重吗？”我点点头说：“是的。”妞妞眼含着泪水说：“爸爸，那你一定要想办法把妈妈救出来啊！”我说：“我会尽力的，但是这事情基本不可能，你想爸爸就是能力再大，也不能违反法律啊。”妞妞问我道：“这么说，妈妈一定得坐牢了。”我说：“嗯，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想办法减轻她的罪行，争取少判几年。”这时，妞妞突然问了一句：“爸爸，你不会因为妈妈以前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这次就不尽力帮她的忙吧？”

我听了之后很惊讶，我说：“妞妞，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你放心吧，爸爸不是那种人，别说她是你妈妈，就是一般的朋友我也会尽力帮忙的。”妞妞点点头：“嗯！爸爸，如果妈妈以前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我代她向你道歉，可是不管怎样，这次你一定要尽力帮她，哪怕是看在我的分上，好吗？”

我拍了拍妞妞的头说：“我的傻女儿，你就放心吧，爸爸不是那种人！”

我当然说到做到，立即做了一些工作，现在所有的工作都做通了，只剩下李和平。老实说，这对我来说也是最难办的一个环节。考虑再三，我还是找到了他。当时他正在医院住院，由于跳楼的时候准备不足，加之本身行动就很笨拙，虽然没有被摔坏，但是脚却被重重崴了一下，肿得老高，路都走不了。李和平见我来找他，显出很惊讶的表情。我开门见山，说明了来意。我说：“这次来找你不为别的事情，孙晶已经被抓了，现在看来，坐牢是肯定了，只是判几年的问题。所以我想跟你商量一下，不要再追起来没完，差不多就行了，别把事情做得太绝，争取给她轻点处理。”李和平听我这么一说，暴跳如雷，他愤愤地说：“怎么处理她关我屁事，判她20年才好呢，谁让她当初这么做的时候没考虑到后果，她当时就是想烧死我，这次我也不会轻饶她，啊，现在想来求我，门儿都没有。”

我说：“一个女人家能考虑什么后果，气急了什么事情做不出来，你咋不说你伤害她太深了。”李和平瞪了我一眼道：“我伤害她深不深跟你有什么关系，用得着你来数落我。”我没有搭理他，继续说道：“我看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即便是你不追究她，估计她也得被判3年以上，这对她来说也已经是很重的惩罚了。”李和平立即打断我道：“不行，既然她对我这么狠心，我不能就这么轻易便宜了她，如果你们公安局不秉公执法，我就去检察院检举你们不作为。”

我一听立即就火了，大骂道：“李和平，你还有没有点人性？不管怎么说，孙晶也跟你过了10多年，人生能有几个10年？为了你，她不但跟我离了婚，还丢下了孩子不管，如今可倒好，到头来啥也没得到，还要被你送进监狱，你还是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