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不说自己在福州的难处。
就像今日,许叔进京根本未得陛下召见,而是要随着晨鼓跟京中大臣一起赶早朝。
“许叔。”悬黎问准了许叔归京的日期,在这日特意同阿娘告了半日假,候在宫门外与许叔见一面。
曾经面若好女的许铎,蓄起了长胡,已经与悬黎记忆中大不相同。
身材也魁梧出了两个曾经的自己,面皮倒是依旧白皙。
许铎一眼便瞧见了马车旁的悬黎。
帷帽之下,悬黎眉眼弯弯。
“元娘!”许铎虽是面若好女,嗓门却大得出奇,大步流星向悬黎走来。
“数年不见,元娘都出落成大姑娘了,大哥若是看见,肯定高兴坏了。”洪亮如钟的声音,震得悬黎耳朵生疼。
许叔旁边的郎君,与许叔一样的好相貌,还要更英朗硬气些,依稀还能看得出幼时的影子。
“这位是伯言大郎君吧。”许叔的长子许伯言。
许伯言温柔道了一声:“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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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郡主?
抱臂隐在角落的姜青野脸色晦暗不明,叫这么亲近做什么?
“二郎,”身后一个瘦削的小孩子拿自己匕首柄戳姜青野的后腰,“人家娘子本来就是郡主,这是尊称,哪里亲近了?”
“你又知道了?”姜青野把匕首拿开,宝蓝色衣衫小孩儿又孜孜不倦地戳上去。
“二郎,”小孩儿往姜青野身后投下来的阴影里站了站,“阿源不让你出来太久,咱们回去吧,这里好晒。”
姜青野虽然没什么耐心,还是和小孩儿聊得有来有往,“等郡主走了,咱们再走。”
“咦?”小孩儿终于收回了自己的匕首,插在腰间,“你不要和郡主打招呼吗?”
听他提到郡主,姜青野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温柔下来,随着悬黎的动作移动,声音也轻了许多,“我现在不能见她。”
悬黎已经起疑了,再见面或许会叫他姜庾楼。
仗节当年分国寄,危楼千古压江浔。
山川风月宜如旧,疏旷还同庾老心。①
大相公为他取字庾楼,是要他记得北境军军魂,不要困于仇恨。
第一个点出大相公用意的,是萧悬黎。
在兴国寺,赖志忠的尸首旁边。
姜青野记得,也是这样一个晴好的天儿,竹影树影,石桌石凳,风中还隐隐有花香,赖志忠死在那里,肮脏魂魄听听梵音,没准还顺手超度了他,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他以为,小郡主闺阁娇女,是被吓傻了才没第一时间跑走,结果在他拎着尸体准备离开时,萧悬黎还往前走了一步。
“就算他恶贯满盈,也有律法判决,枭首凌迟,都是他的去处。姜都承旨,你是奉谁的令,又是按哪条过了明堂的律来私自处刑?”
悬黎声音不高,也并不激愤,但眼睛里有团火,在安静且坚定地烧。
往日无论是谁,在他面前替他的仇人说话,他都必不会叫那人好过。
可今天,许是那双眼睛亮若晨星,又或许是她没同旁人一般流露出鄙夷畏惧愤恨之色。
他罕见地没有动怒,甚至还生出了一丁点儿隐秘的委屈。
“无需与你解释。”日日锥心蚀骨的破军亡家之痛,谁又能与他感同身受。
却还是将赖志忠的尸首往自己身后藏了藏。
“那姜都承旨觉得谁会要你的解释呢?九泉之下的姜帅与少将军,还有你死伤过万的北境同袍吗?”
姜青野目光摄人,萧悬黎不甘示弱地与其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