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人试探着指了指一旁在池子里堆叠着的七八个用过的瓷质器皿。
“可以啊,交给我吧。”谢虞琛点了点头,走到水池旁边拿起一副手套戴上。
手套上面涂了一层杜仲胶液,灵便程度自然不能和后世的手套相比,厚厚的一层让戴着手套的人动作显得有些笨拙,但为了安全?起见,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谢虞琛从水池里拎出一个小碗形状的器皿,一般人们?会把需要干燥浓缩的溶液倒在里面,然后拿去火上烤干。所以这个小碗比普通的器皿要厚实得多。
不知道上一个用它的人拿这个坩埚一样?的东西装了什么,表面摸起来有些滑滑的。
谢虞琛手上戴着厚而笨重的手套,一个没拿稳,小碗从他手上滑了出去,磕在水池底上,慢慢悠悠地滚了三圈。
“谢郎你?没事?吧?”其中一人急慌慌地放下手中的活,转身朝水池的方向探过头去。
“我没事?。”谢虞琛顿了顿,捡起滑落的小碗,翻来覆去检查了几?遍,又补充了一句:“器皿也没事?。”
“……”
“没事?就好。”
刚才拜托谢虞琛去清洗器皿的那个年轻男人,一改往日不爱洗器皿的性子,犹豫道:“不行的话,谢郎还是放着让我来洗吧。”
“一时手滑而已,放心吧。”谢虞琛辩白了一句,不知道想起什么,又突然把手中的小碗放到一旁。
紧接着拿起一件瓷器,在水池边磨刀一样?来回蹭了几?下,又拿起两个瓷器互相磕碰。
撞邪似的反复了好几?回同样?的动作,连一旁做实验的几?个小吏都?被谢虞琛这边的响动给吸引了过去,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手里的动作,脸上露出一种混杂着无措的震撼表情。
“……谢郎,您这是、在做什么啊?”周乔鼓起勇气问道。
谢虞琛扭头看了他一眼,开口?,问了他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你?知道陶瓷的硬度是多少吗?”
周乔来回看了看周围同样?和他一脸疑惑的众人,茫然地摇了摇头。
谢虞琛放下手中的器皿,把手套摘掉后放在旁边,有些轻松畅意地笑了几?声后,抬手一拍周乔的肩膀,“告诉库房,今天在场的所有人,每人赏一百文钱。”
“……”
“啊?!”
谁能告诉他们?,怎么就突然要赏给他们?钱了?
众人面面相觑。有钱拿当然是好事?,但也要告诉他们?是为什么赏给他们?呀?总不能是谢郎突然心情好赏他们?的吧?
谢虞琛现?在的心情确实很?好,没有理会众人复杂的情绪,转身就要往实验室门外走。
人们?只来得及伸长脖子,冲着谢虞琛的背影扯着嗓子喊了一句:“那这些器皿谢郎还要洗吗?”
“不洗啦!”谢虞琛头也没回,胳膊半抬在空中晃了两下,做了个挥手的动作,然后笑了几?声回道:“你?们?自己慢慢洗吧。”
“……是。”
回了书房,谢虞琛招手叫来了小厮,吩咐道:“你?去城东替我把之前给咱们?实验室烧制器皿的那个瓷匠叫过来。”
小厮应了一声,一盏茶的功夫没过,便又回了书房,身后跟着一老一少,面露风霜的两个瓷匠。
这两人虽然是亲生父子,但看起来却像是爷孙俩一样?。老瓷匠上实际的年龄其实并没有看上去这么老。
只是他平日里又是揉泥又是拉胚。烧窑的温度动辄上千,即使?是开窑的时候,温度最低也要将?近一百度。各种辛苦让他生生老了十?七八岁还多。
“谢郎,您找我?”两人中年长的父亲率先?站出来,有些局促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