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他就要迎娶别人了。这段荒唐又无望的感情,也该彻底了断了罢。
他拿起那两张纸,走到烛火前。火焰舔舐着纸张的边缘,迅速卷起焦黑的痕迹。然而,就在那火焰即将吞噬字迹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心痛猛地攫住了他!他后悔了!
“不!”他低呼一声,几乎是本能地,也顾不得烫,伸手就去扑打那火焰!指尖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他恍若未觉,拼命将火苗摁灭。
烛台被打翻,纸张飘落在地。他慌忙捡起许皓月那张信,信纸几乎已被烧毁,边缘焦黑卷曲,原本完整的告白,如今只剩下残破的一句:……像追逐彼此的日月,永不相见……
此刻在残缺的纸上,更显得刺眼又锥心。
白暮云将这张残破的信纸紧紧揉在胸口,仿佛想将它按回自己的心脏。泪水再也抑制不住,汹涌而出。他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也不知道后来是怎么爬上床的,只记得最后意识被酒精和悲伤淹没,陷入一片混沌的黑暗。
当白暮云再次恢复意识时,首先感受到的是身下触感完全不同的、柔软而富有弹性的床垫。他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天花板,简约的吊灯,完全不是他的卧房。
他惊坐而起,环顾四周。这是一个极其简洁,甚至有些冷硬的房间,线条利落的家具,窗户被厚重的窗帘遮住大半,透进些许天光。而更让他血液几乎冻结的是——他的身边,竟然还躺着一个人!一个男人!
那人侧躺着,面容俊美,带着一丝慵懒的邪气,正是他曾在那地下室有过一面之缘的——陆燃!
所以这是在陆燃家?
白暮云的大脑一片空白。他期盼已久的灵魂互换终于降临了,可却是在他大婚之日。而且,许皓月他……他竟然和陆燃睡在一起?!
巨大的震惊、荒谬感,以及酸楚感瞬间席卷了他。他唯一能确定的,是许皓月还活着,而且看样子,活得……很“精彩”。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吸几口气,再次闭上眼睛,试图理清这混乱的状况。现在是什么情况?许皓月和陆燃到底是什么关系?还有自己那边的婚宴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身旁的陆燃动了动,一条手臂极其自然地伸了过来,从背后环住了他的腰,温热的身躯贴了上来。
白暮云身体瞬间僵硬,强忍着没有动弹。
陆燃似乎还没完全清醒,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亲昵,迷迷糊糊地嘟囔:“皓月……你昨晚还是那么猛……我果然还是最喜欢你啊……”他蹭了蹭白暮云的后背,手开始不老实起来,“怎么样?再来一发?”
说着,他推了推白暮云:“别装了,我知道你醒了。”
白暮云见装睡不下去,心一横,猛地起身,扯过被子裹住自己,背对着陆燃,努力模仿着许皓月那冷淡又不耐烦的语气,硬邦邦地说道:“不了,我还有事。”
陆燃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冷淡弄得一愣,随即有些不开心地撇撇嘴:“啧,你真是提起裤子不认人啊……算了,看在你昨晚那么卖力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他慢悠悠地坐起来,伸了个懒腰,“你昨天交代我的事,我今天就去办。”
说完,他又凑过来,从背后抱住白暮云,嘴唇在许皓月肩膀一处旧伤疤上轻轻吻了一下。
白暮云浑身一颤,恶心得差点当场吐出来,但听到“交代我的事”,他强行压下了推开对方的冲动。许皓月有事求他办?自己若表现得太抗拒,会不会坏了许皓月的事?
他勉强让自己的语气缓和了一些,依旧背对着陆燃,说道:“你再重复一遍我交代你的事,我怕你过了一晚上全忘了。”
陆燃似乎很吃这套,立刻乖巧地、带着点讨好地认真回答:“是!重复一遍!你让我帮你,找我那朋友把宋程程约出来,约到了把时间地点都告诉你。没错吧?”
宋姨?那个有助于许皓月生意的奇怪女人。可为什么他不自己联系,而是要通过陆燃的朋友,还用这种……这种暧昧不清的方式?白暮云心中疑窦丛生,但面上不显,只淡淡应道:“嗯,没错。”
陆燃也不多耽搁,利落地起身,去卫生间简单洗漱了一下,穿好衣服。临走前,他还不忘回头,对着依旧背对他的白暮云抛了个媚眼,说了句骚话:“下次还睡你这儿哦~”
直到房门“咔哒”一声关上,确认陆燃真的走了,白暮云才猛地松了一口气,整个人如同虚脱般瘫软下来。
这时,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竟然一丝不挂!而且,身体某个部位正因为晨间的生理反应而精神抖擞地站立着,清晰地表达着属于许皓月身体的不满。
白暮云的脸瞬间爆红,如同煮熟的虾子。他手忙脚乱地跳下床,冲进卫生间,“砰”地关上门。
站在盥洗台前,他看着镜子里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属于许皓月的、棱角分明、带着一丝野性难驯的面容。指尖颤抖地抚上镜面,心中百感交集。他朝思暮想,期待着能再次见到这张脸,确认他的安危,却万万没想到,会是在这样一种尴尬又混乱的情形下。
他花了些时间,才勉强替许皓月这具身体解决了那令人面红耳赤的“麻烦”。洗漱完毕,穿戴整齐,混乱的思绪才渐渐清晰起来。
陆燃临走前的话在他脑中回响——所以这里是许皓月的新住所。
白暮云站在客厅中央,看着这间充满现代气息却冷清得没有多少生活痕迹的公寓,心中充满了疑问和担忧。许皓月,你究竟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