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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录四 救济日记(第3页)

初五日,往谒庆邸,出门未见,相遇于途,前后有日本兵三人保护。路过后门,城门尽毁,不胜故宫离黍之悲。庆邸府门口有日本兵持枪守护,李中堂所寓贤良寺门口有俄国兵守护。

初六日,至贤良寺与杨彝卿叙谈。

初七日,访刘铁云,商请美国派兵保护被难官商出京事,谈及各国公使已将条款商妥,电知其政府候复,再与我开议。午后,黄孝淑来见,备述两宫仓皇出走情形。洋人于七月二十一日十句钟进城,两宫于六句钟出前门走避,太后坐一车,澜公跨辕;皇上坐一车,李莲英跨辕;皇后坐一车,英年跨辕,端庆两邸骑马随行,太后服葛布衫,皇上服元色纱长衫,一路并无饮食。至二十二日晚间始得麦饼一块,随扈董马二军约有两万余人,亦未带粮食,沿途抢劫。孝淑亦于二十一日十句钟随武卫军出城追驾不及,隐避乡间,至二十六日回京。午后丁瑾臣来谈,知洋人入都时,闻五城侍御某正在升座,被洋人逐下,与差役同栖处,扫马粪三日始放。李侍郎某奉行在旨升户部右侍郎,正在写谢恩折,被洋人拽去鞭背五十,因其年老,不令脱裤。刘侍郎某在仓场书户家司阍一月,其如夫人洗衣度日。此外大小京官做苦力(洋人小工之称)抬死尸不可胜记。两宫路经宣化府,有知府李光极有肝胆,赶办衣服,连夜进呈,当蒙召见。先至军机刚毅慢不为礼,李光已觉气愤。刚毅问,汝即宣化府李某乎?对曰是。刚又问,命汝备办衣服,何以如是迟误?光对曰,昨夜已进呈。刚又云,何以主上尚服元青外褂?光对曰,此皇上以宗庙社稷为忧,不敢更换他服,否则实非外臣所当知。可恨误国大臣,此时尚不知维持社稷,犹复拘此微细礼节,实属可杀,遂将刚毅大骂。正在相争,传旨入见,面奏刚毅有可杀者数端。太后命光略近前跪,吿以此事非刚毅一人之罪,未便遽加严谴。退出奉恩旨赏三品卿衔,随跸西行。光复报效银一千两,行未一日,仍令回省开缺另用,此由刚毅之要挟,太后亦无权耳。当时陈泽霖(雨人)所带之兵,望见洋人即行溃遁,随至通州放火抢掳。张春发所招八营,亦是乌合之众,沿路散逃,将永清县围困,意欲屠城,由知县解出银二千两、米五百石以供军食,城始解围。李秉衡统兵出城,并未与洋人交战,四散分逃,退至长新店吞金而死。又闻许袁二公未被拏之时,蒙皇太后召见,犹侃侃而谈,皇上对之垂泪,盖知其死期已至,故不觉泫然也。

初八日,出城至天坛谒美国提督鹊飞,但见端午门、大清门洞开,行人出入无阻。予由东交民巷出大清门,甚觉惶悚,速令车夫改从旁门绕道,路人皆笑其迂。天坛房屋尽为改筑,或开旁户,或启窗牖,大有久假之意。午后进城至美国钦使署,晤公使康格,畅谈时事,并谢其允为派兵保护被难官商出京。

初九日,晨起,至贤良寺合肥相国处辞行,蒙以办事能干,颇有胆识奖许,并由济急会拨助银二千两,电谕上海招商局再拨两轮来津候用。临行谆嘱,明春必须来京接办。

初十日,九句钟登车起行,共计被难官商二百余人,装车一百六十余两,由美国派来兵官两人,马队百名,护送出城。齐化门一带观者如堵墙,至张家湾驻夜。

十一日,至河西务驻夜,一片瓦泣之场,只得车围露宿,早晚仅以粥饼充饥,所幸月明风静,甚觉平安。

十二日,至杨村驻夜,亦复露宿车中。予与杨彝卿在日本伊藤军卫旅舍借寓,同榻谈心。知李侍郎某被洋人鞭背,由合肥相国遣翻译救出,行至御河桥晕倒在地,鼻破血流,遂迁寓贤良寺。王协揆出都时骑款假马,嚼高粱秆,未知确否。怡亲王与庆宽抬材两日,怡亲王放归病死。洋兵入城时,闻有某中堂之子跪求其父殉节。中堂问,汝将何如?对云,当从父死。中堂遂自缢,其子并不随死。觍颜人世,可笑可恨。

十三日,下午三句钟到天津,在浙江海运局下车,沿途观者甚众。途中承美兵官拔克达保护周密,同人咸交口感谢。

附录申报所登公启一折

京津善会有二,一曰救济会,系陆纯伯部郎仿照红十字会例首先创办;一曰济急会,系盛京卿诸公鸠资成之。陆部郎在天津、保定附近州县接出避难官民眷属甚多,系请德法各国保护,由会中人等手执会旗往来照料,奔走不遑。天津、保定来南之人,莫不颂声载道。部郎因津保诸事均以布置妥善,遂于九月二十八日入都,适值济急会所定三十日一批,为人数众多不能起行愁叹交作,合肥中堂饬令陆部郎接受代办。惟时通州内河业已封冻,非由陆路乘坐骡车不能赴津,艰险倍常,殊形棘手。部郎带同翻译雍剑秋商恳美国钦差康格君,转请美国总提督雀飞君保护。因京津一带陆路驻扎各国兵丁甚多,且沿途匪类出没不常,必须多派兵队,方足以资保护。旋由雀飞君派出兵官拨达克君,带领马队百余名、马车二十余辆,于十月十日随同陆部郎保护官商家眷等车共三百数十辆出齐化门起行。美兵士均披黄襜褕戴貂冠御貂手套,鞍勒鲜明,戈仗晃耀。是日,宿张家湾,该处兵燹之后,阗无人迹,各就破庙以居。突有某国兵戴红圈蓝帽,向一纪姓者扰闹,美兵队闻知,当向追捕,并分班值夜梭巡达旦,赖以安谧。次日宿河西务,各国游弋兵丁尤觉其伙,拨达克君恐零星散处,难于保护,爰以兵法部勒中国驴车,择一空地,列为方城阵式,而令妇女老弱居车城之中,派保护兵队居车城之外,拥甲厉兵,如临大敌。陆部郎亦与执事诸人同甘共苦,露宿荒郊,车头人役所预备之公馆,部郎坚不往住,亲与翻译查至天明,以故出入虎口之中,毫无惊险,其宿杨村亦然。惟过杨村之大桥,万分险隘。有某某国守兵,因见捆载繁多,少妇弱女络绎于道,眈眈虎视,大有垂涎之意。拔达克君亲率兵队往返巡查,见有欲揭妇女车帘之某国兵,即以洋枪相拟。某国兵抱头鼠窜,始皆不敢有犯。拔达克君每过要隘之处,辄令兵队分扎两头,必俟中国车辆全数过清,方行导引前进,并不准车夫争先抢路,必鱼贯而行,复偕陆部郎一一点视,日凡数次,亦云劳矣。而拔达克君之部下某什长,于过桥之时因招呼某姓家眷口十分忙急,竟从马上坠落,受伤甚重,现在不知其痊愈否也。雪地冰天,苦辛万状,马匹颇有冻毙者。所有尾批送回之华人,莫不感激美兵官拔达克君之办事认真,提督雀飞君任用得人,钦差康格君一视同仁,真能令我华人心折也。然非陆部郎之推心置腹为洋人所深信,安得有此履险如夷耶!陈亮伯、丁瑾臣、周雅章、林梅贞、丁子襄等谨启。

十四日,天雨,牵羊担酒至美兵官处谢其保护周妥,遂回针市街寓中,知前月二十五日贴邻失火,惟火神庙巍然独存,若非天佑,安能如此!傍晚大雪。

十五日,天雪,邀美兵官至义和成酒叙,尽欢而散。午后放晴,大风,接厦门陶心云来函,并七绝五首:

纯伯吾兄创救济善会,天下响应,近航海北行,可当义勇矣。敬赋五诗以志钦佩陶濬宣

救济会原红十字,温拯宁止活千家。登高一啸群山应,大地春回顷刻花。

漫天烽燧烛京华,满地榛芜突豕蛇。为问北鸿经过处,津桥还见几人家。

年年方朔饿金门,况厄红羊浩劫尘。行乏装缠居乏食,较量辛苦百齐民。

北圻千里惨烽烟,南服高安枕席眠。造物循环宁独厚,思量何以答皇天。

北望燕台旧酒俦,恨难指困与分忧。太仓一粟成惭负,空典秋风季子裘。(予时客厦门,典物得百金,勉为之创以劝募厦绅,已集五百金矣,冀成千金颇不易。)

十六日,大风,午后李友之来谭,知某尚书寓中衣饰为德兵抢去,亲至暂行管理地方事务德国知府衙门控告,知府对以衣饰可完,惟兵粮须汝供应,尚书不敢争论,废然而返。

十七日,至海运局送京中被难官商登轮。与戎树屏畅谈,知保定府有耶稣教穆姑娘者,平日舍衣施药,活人无算,此次为义和团所杀,并兄嫂及侄均被害。临刑时,穆姑娘云,我救汝北方人不少,况耶稣教士向不庇护教民,如果涉讼即令出教,亦遭此祸,岂非天数!城中父老闻穆姑娘遭祸,无不下泪。时闻候补道谭文焕为洋人杀于天津,当津城失陷后,文焕携带义和团七人往保定城谒廷方伯,言此团目可以保护閤府,方伯不敢允诺,送之出城,为地方绅商所知,将义和团七人追而杀之,获文焕,囚之于狱。及洋兵入城,提出质询,坚言藩台系是同党,所以廷雍亦被杀。惟当日义和团折毁教堂,廷雍赏给头目十人五品顶戴,此廷雍之罪。廷雍受刑后,其妾将尸缝好,吞烟自尽,节烈可嘉。

十八日,晨起,到紫竹林美以美会谢其教士保护赴京。至德璀琳、汉纳根、丁嘉烈处,均出门未晤。途遇日本人出殡,亦用木主。本地各绅董因予将返沪上,在庆兴馆设筵饯别,言词感激,出于肺腑。有刘老荣者,北京人,歌唱度日,其境甚窘,其守甚廉,知有南方善士在座,忽来高唱数阙,抑扬慷慨,颇足动人,予赠以番佛,不受而去,殆亦当世之隐君子歟!

十九日,八句钟由紫竹林坐火车到塘沽上协和船回申。四句钟开轮,行未数里,冰结甚厚,约有尺许,停轮守候。

二十日,午潮开行十余里至大沽炮台前,又复冰阻。舟中被难官商男女大小二百余人,进退维谷,几有绝粮之厄。予心甚为焦灼,终夜不寐,咳嗽大作,书疏登舵默祷。

二十一日,天未晓,四句钟即起,登舵楼促船主开轮。船主因不谙路径,黑夜畏行,直至六句半钟方开,潮水已退,舟稍行动复又搁浅,只得再等晚潮。钟鸣五下,水忽大涨,约有丈余,予知有神助,逼令船主放胆开轮,居然出险。

二十二日,午后三句钟抵烟台,停船装货,与同船孙淦(实甫)畅谈红十字会利益。实甫亦有志之士,为日本赤十字会社员。

二十三日,轮泊烟台,予登岸至招商分局晤李君载之,知有永平府重赐谷副都统福锡山为俄人押送至山海关,由山海关送至旅顺,由旅顺送至烟台,寓荣升栈,甚为贫困。予派友邀二公至登瀛洲酒楼一叙,拟护送来南,再定行止。奈二公已由东海关电达东抚袁慰帅请示,未便擅离,只得各道珍重而别。天雪,返轮。闻增将军俄人勒令照旧办理地方事务,每月致送辛水,照中国廉俸酌加一倍,唯有地丁捐税均由俄人收管。

二十四日,天雪,午后一句钟展轮,风浪甚大,船中呕吐之声不绝于耳。

二十五日,天晴,风浪稍平,不能起坐。

二十六日,风平浪静,午后二句钟抵申登岸。是役也,共援出被难官民三千五百八十三人,运回旅柩一百三十六具,拾埋碎骨七十六箱,又装大包三十七包,检全男骨六十一箱、女骨五十五箱,安埋碎棺四十八具,医药惜字等项另有细单。兹将历次人数开列于后:

爱仁轮船于九月十三日出口,载难民一百七十一名;安平轮船二十一日出口,载一百五十一人;公平轮船二十七日出口,载二百十五人;协和轮船二十九日出口,载一百七十一人;泰顺轮船十月初二日出口,载七百六十人;爱仁轮船第二次于初八日出口,载二百十人;安平轮船第二次于初九日出口,载七百十五人;新裕轮船十二日出口,载四百九十六人;普济轮船十四日出口,载三百二十八人;泰顺轮船第二次于十六日出口,载一百四十四人;协和轮船第二次于十九日出口,载二百二十二人。

记天津富户王奎章事

王奎章者,天津城内之巨室也,拥资数百万,家藏以珠宝为最富。当七月十五六日,各国洋人先令城中富户供应饷银一百六十万两,兵丁入城,允不骚扰。津人按户匀摊,应派王君出银三十万两。此公鄙吝性成,分文不允,其余如张某杨某亦津城巨室,富不及王君,每家派出银二十万两。张某已慨然允诺,忽有老伙计对张某云,主人与洋人素来交善,即洋兵进城,必不扰我,何苦以此巨款保护他家。张某闻之欣然,亦不肯出,只有杨某二十万两,无济于事。洋人候至十九,城中杳无回音,遂入城掳掠,百姓涂炭。先将王君家宅焚烧其屋后,另有暗室埋藏金银珠宝,外筑短墙以蔽。不料洋兵入其家,有筑墙工匠为之先容,即将短墙拆去,所有金银珠宝悉数掘去,**然无存。嗟乎,世之见小失大唯利是图者,其以天津之王奎章为戒鉴也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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