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底有点发软,却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
“那你呢?”她仰头看着他,“你想当什么?”
他低下头,与她目光相对。
那一刻,他看见自己在她眼里倒映出的样子——不是那个在董事会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宋总”,也不是半夜跟人打电话谈项目的谈判者。
只是一个被十九岁的小姑娘认真打量的男人。
“我不该当任何东西。”他低声说,“这是我们之间,从一开始就不公平的地方。”
“宋叔叔。”她叫他。
“嗯。”
“我已经十九岁了。”顾念晚一字一顿,“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说完这些,忽然踮起脚,极笨拙地去吻他。
并不熟练,甚至有点磕碰,鼻尖撞到他的下巴,弄得两个人都有点疼。
宋临川下意识伸手扶住她的肩。
他可以在这一刻往后退一步,像之前无数次那样,把界限重新拉好。
可他没有。
他甚至不确定,是哪一秒自己的手臂收紧,把她整个人圈进怀里。
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隔着厚重的玻璃传进来,在这一刻全都变成远处模糊的背景。
“晚晚。”他贴在她耳边,声音低哑,“最后问一次。”
“现在停下,还来得及。”
她摇头,眼睛亮得吓人:“不想停。”
“这一次,”她说,“我不想再当那个被别人抛下的人。”
“我想自己往前走一步。”
他闭了闭眼。
“好。”
这一声“好”,像是给了她,也像是给自己判了一个无期。
纱帘被风吹得轻轻晃动。
衣料落在地毯上的声音,心跳声,呼吸声,一切都被放大,又被夜色一点点覆盖。
顾念晚从未想过,自己的第一次会是在这样一个地方——
不是廉价旅馆,不是在校园里偷偷摸摸的合租房,而是在一间被海浪包围的酒店房间里。
她也从未想过,抱着她的人,会是一个比她大了这么多岁,却总在关键时刻替她挡风的人。
疼痛来的时候,她指节收紧,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发出太难听的声音。
耳边却传来男人极轻的一声:“别怕。”
那声音低低的,稳稳当当地把她拉住。
“如果难受就说。”他说,“我们可以停。”
“不要。”她几乎是咬着牙,“我可以。”
他的动作顿了顿,明显缓了下来。
窗外海浪一下一下拍在岸上,像是在替谁数着什么。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哭了几次,也不知道自己说了多少次“疼”和多少次“没事”。
只记得在某一个模糊的瞬间,她伸手抱紧了他,仿佛抱住了她这些年想要却从未得到的全部温暖。
那一夜,她的十九岁,被彻底推到了另一边。
从“被保护”的小孩,跨到“参与规则”的大人;从可以装作什么都不懂的乖学生,变成一个真正要为自己选择负责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