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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的请求(第2页)

遗传病?林静秋的心沉了沉。“是什么病?确诊了吗?”

女孩颤抖着手,从帆布包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纸质文件袋,推到林静秋面前。林静秋打开,里面是一份基因检测报告和几家医院的诊断意见复印件。报告上的医学名词复杂,但结论清晰而冷酷:一种罕见的、常染色体显性遗传的神经系统退行性疾病,通常在成年早期(20-40岁)发病,进行性加重,目前无有效治疗方法,预后极差,最终会导致失能、痴呆,并在相对年轻时死亡。报告下方,有女孩的名字:许宁。检测结果显示她携带致病基因,且已有早期临床症状(轻度共济失调、认知功能轻微下降)。

林静秋快速浏览着报告,心中了然。这是一种被称为“家族诅咒”的疾病,代代相传,一旦携带基因,几乎无法幸免。许宁不仅知道自己罹患绝症,更恐惧将这种痛苦传递给下一代。

“医生都说……没得治。”许宁的声音空洞,“我妈妈去年走的,走的时候……已经不认识我了。我看着她……一点点变成那样。我不想……不想我的孩子也看着我变成那样,更不想……把这种病传下去。”她抬起头,泪水再次涌出,但眼神里却有一种近乎偏执的决绝,“所以,求您了,林主任……帮我做手术吧。我不能生孩子。我不能再制造一个……像我,像我妈妈,像我外婆这样的悲剧了。”

林静秋沉默了。她遇到过因为各种原因(疾病、家庭、心理)要求绝育的女性,但像许宁这样,年纪轻轻,背负着如此清晰而绝望的遗传厄运,为了阻断悲剧传递而主动要求终结生育能力的,还是第一个。

医学伦理与个人意愿在这里激烈碰撞。从医学角度,许宁是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她有权对自己的身体做出决定,尤其是基于如此明确的、可能危害下一代的遗传疾病。但从另一个角度,她才二十一岁,疾病虽已显现,但距离最终阶段还有时间,未来医学是否有突破?她的决定是否是在极度恐惧和绝望下的非理性选择?手术的不可逆性,意味着无论未来如何,她将永远失去作为母亲的生理可能。

“许宁,”林静秋放下报告,看着她的眼睛,“我理解你的痛苦和恐惧。这个决定非常重大,关乎你的一生。你确定,这是你深思熟虑后的选择,而不是一时冲动?你有没有和家人、伴侣,或者信任的朋友商量过?”

许宁凄然一笑,摇了摇头:“我没有家人了。爸爸早就走了。至于朋友……我不敢告诉任何人。这种病……像个烙印。我也不想有伴侣,不想拖累任何人。”她顿了顿,眼神变得更加黯淡,“我想了很久了,从拿到确诊报告那天起,就在想。这不是冲动。这是我……能为这个世界做的,唯一一件‘好’事。不让这个该死的基因,再传下去。”

她的理由如此悲壮,如此决绝,带着一种自我献祭般的惨烈。

林静秋知道,简单的劝说或安慰,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她需要更全面地评估许宁的状况,包括她的精神状态、对疾病的认知、以及是否充分了解手术的后果。

“这样,许宁,”林静秋沉吟片刻,说道,“手术不是不能考虑。但按照正规医疗程序,我们需要进行全面的术前评估。包括更详细的身体检查,确认你的手术耐受性;还需要心理科医生的会诊,评估你的精神状态和决策能力;最后,你需要签署非常详尽的知情同意书,确保你完全理解手术的永久性和所有可能的风险。这个过程需要时间。”

许宁急切地点头:“我愿意!我愿意做任何检查!只要能做手术!”

“今天太晚了。你先去办个住院手续,我们安排检查。但在最终决定之前,我希望你能和心理医生好好谈一谈。这不是阻止你,而是帮助你更清晰地看待这件事,确保你的决定是基于理性,而不是纯粹的恐惧。”林静秋的语气温和但坚定。

许宁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我听您的。”

林静秋叫来护士长,安排许宁去办入院,并特别嘱咐安排到相对安静的病房,通知心理科准备会诊。

送走许宁,林静秋独自在诊室里坐了很久。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许宁那苍白绝望的脸,和那句“这是我能为这个世界做的,唯一一件‘好’事”,反复在她脑海中回响。

又是一个被命运推至悬崖边的年轻生命。这一次,不是来自外部的阴谋与伤害,而是来自血脉深处的、冰冷的基因诅咒。她要求的不是治愈(因为无法治愈),也不是孕育的希望,而是一种残酷的、自我阉割式的“阻断”。

医学能做什么?切除病变的器官,缝合撕裂的伤口,抢救濒危的生命,甚至协助完成生殖过程。但面对这种写入生命密码的、代代相传的绝望,医学的武器库,显得如此贫乏。或许,在此时此地,尊重患者基于充分知情下的自主选择,帮助她以最小的身体代价实现其“阻断”的意愿,是医学所能给予的、一种带着沉重悲悯的“帮助”。

但林静秋心中仍有一丝疑虑。许宁太年轻了,她的世界已经被疾病的阴影完全笼罩。那个决定,真的是她全部自我意志的体现吗?还是疾病本身,已经扭曲了她对未来的所有想象,剥夺了她本可能拥有的、除了“阻断”之外的其他选择?

她想起苏晚和苏晨。她们也曾被庞大的命运阴影笼罩,但最终,她们在废墟上找到了重建的可能,甚至孕育了新的生命(虽然对苏晨而言过程充满创伤)。而许宁,她面对的似乎是更绝对的、来自生命本身的否定。

手机响起,是丈夫老赵问她几点回家,女儿想吃她做的红烧鱼。

家常的温暖将她从沉重的思绪中暂时拉回。她应了一声,收拾好东西,离开了诊室。

走廊的灯光依旧明亮。她知道,许宁此刻应该已经躺在病房里,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等待着一系列检查和那个可能决定她终身的手术。

而明天,省里的学术会议还将继续,她要向同行们展示如何用一根缝线守护希望。

希望与绝望,创造与阻断,新生与终结……这栋白色建筑里,同时容纳着生命光谱上最极端的两个端点。

作为医生,她必须学会在这光谱上谨慎行走。有时要点亮微光,有时要尊重黑暗。

夜色深沉。林静秋发动汽车,汇入归家的车流。后视镜里,医院大楼的轮廓渐渐模糊,但那片灯火,以及灯火下正在发生的所有故事,却清晰地烙印在她的心里。

她知道,关于许宁的故事,才刚刚开始。而她,又一次站到了一个全新的、充满伦理荆棘的交叉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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