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刚才那是死亡的宁静,那现在这算什么?地狱的拆迁队来了?
……
同一时刻,东京某处不知深浅的地下密室。
这里安静得有些过分,连换气扇转动的嗡鸣都被切断了,只剩下沉重的、拉风箱般的喘息声。
空气里弥漫着令人作呕的铁锈味,那是早已干涸的一层层旧血,叠加上此刻正如注流淌的新鲜血液所混合出的味道。
地板上,繁复诡谲的阵法正散发着幽光,那些线条并非颜料绘制,而是用无数鲜活生命的终结强行铺就的通路。
阵法中央,老人蜷缩着那具行将就木的躯体。
他的皮肤像枯树皮一样松弛地挂在骨架上,每一次呼吸,喉咙深处都会发出浑浊的哨音。那双瞳孔早已涣散,眼白充血,死死盯着前方虚空中的某一点。
他在等。
用尽了权势、财富乃至人性,他在等那个传说中的回应。
空间毫无征兆地裂开了。
没打雷也没闪电,既不科学也不玄学。
就像是一张画纸被无形的刀片悄然划破,一道漆黑的裂隙凭空出现在密室中央。
那里面没有光,没有物质,只有令人心悸的深渊。
老人的呼吸骤然停滞,浑浊的眼球剧烈颤抖。
一只手搭在了裂缝边缘。
那手苍白得近乎透明,指骨修长,带着一种不属于尘世的冰冷美感。随着它的出现,裂缝被缓缓撑开,黑暗深处亮起了一抹金色。
那是一双竖瞳。
纯粹得如同液态的黄金,没有任何属于人类的情绪——没有怜悯,没有残忍,甚至没有注视活物的实感。
它只是单纯地“在那里”,周围的光线便仿佛被那个黑洞吞噬殆尽,连同密室内的尘埃都凝固在半空。
祂,降临了。
“唤吾何事?”
这声音并不依附于空气震动,而是直接碾过老人衰朽的大脑皮层。
不辨雌雄,亦无悲喜,唯有纯粹且沉重的压迫感,令那风中残烛般的灵魂剧烈震颤。
老人被这股威压激得剧烈呛咳,暗红的血块混着唾液从干瘪嘴角溢出。
他不但没有恐惧,反而像条离水的烂鱼,手指抠进地板缝隙,指甲翻起也浑然不觉,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嘶鸣。
“永……永生!”
声带已经像枯树皮一样缺乏弹性,发出的声音难听刺耳。老人一边呛咳一边疯狂地把脸贴向地面,生怕晚一秒这唯一的机会就会溜走。
“权势……我要永远站在顶端……神啊!给我时间!让我与天地同寿!”
裂隙后的金色竖瞳动了动,甚至流露出一丝极其人性化的……乏味。
永生?
对于存在本身即定义了“时间”的高维生命而言,这个愿望既傲慢又贫瘠。
不过,看着蜉蝣妄图用朝生暮死的躯壳去承载无限,倒也不失为一种消遣。
“允。”
苍白的手指探出裂缝,指尖轻点。
一缕极细的晦暗流光剥离而出,如同活物般钻入老人的眉心。
“呃——”
老人的喉咙里发出短促的抽气声,紧接着便是一声惨绝人寰的哀嚎。
“啊啊啊啊!”
干瘪的皮囊像是被接上了高压气泵,瞬间充盈鼓胀。这种违背自然规律的逆生长不仅不美,反而透着股狰狞的怪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