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吧。
那是脊椎被强行拉直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掰断了一截枯木。
紧接着是密集的骨骼爆响,断裂、重组、增生。
原本松弛堆叠的老人斑皮肤在惨叫声中被扯平、撕裂,露出下方新生的鲜红肌理,随即又迅速覆盖上年轻光洁的表皮。
原本稀疏枯黄的几根残发脱落,漆黑浓密的头发像是疯长的野草,眨眼间便盖住了后颈。
老人疼得满地打滚,指甲在地板上挠出令人牙酸的刮痕,但他眼里的恐惧正在被一种近乎病态的狂喜吞没。
哪怕疼死,这也是活着的痛感。
几分钟,或者更短。
地上的那团血肉不再抽搐。
一个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撑着手臂,缓缓从血泊里爬了起来。他颤抖着举起双手,翻来覆去地看,皮肤紧致,指节修长有力,没有一丝皱纹。
“哈……哈哈……”
笑声从胸腔里震荡而出,起初是低笑,随后变成了歇斯底里的狂笑,震得密室顶棚的灰尘簌簌落下。
“成功了!我真的成功了!这就是神的力量……”他猛地攥紧拳头,感受着血管里奔腾如江河的生命力,那种大权在握的真实感让他几乎要跪下来亲吻地板上的血污。
虚空中的那只竖瞳慢慢闭合了一半。
太吵了。
祂垂下眼帘,看着这只刚刚还在地上像蛆虫一样蠕动,现在却因为换了个壳子就觉得自己天下无敌的生物。
果然,无论是哪个维度的蝼蚁,一旦吃饱了,动静都会变得很大。
裂缝周围的空间开始不稳定地坍塌,祂不再理会这个沉浸在自我感动中的信徒,赤足迈出虚空。
银白长发如瀑布般垂落,赤裸的双足踩上满地腥膻的血污。
那些用来献祭的血液在触及祂足尖的刹那,既未沾染皮肤,也没有飞溅,而是直接归于虚无,仿佛从未存在过。
祂站在那里,周身满溢的能量激荡着空间,四周的墙壁开始出现细密的裂纹。
这具临时的躯壳对于这个维度的物理规则来说,依然过于沉重。
稍微收敛一点吧。
祂漫不经心地压制住那些足以撕碎时空的波动,眼底的金光渐渐沉淀为一种深邃的冷漠。
“自今日起,”祂开口,言灵即成法则,“名为‘溯’。”
随着那个古老的音节落下,无形的波动以祂为圆心向外荡开。
凡是能对这具新生躯壳造成威胁的死物,在法则的审视下统统失去了存在的资格。
物理规则被强行抹去,因果链条在这一瞬断裂。
“……跑啊——”
这声撕心裂肺的咆哮甚至没能喊出完整的音调,尾音就被硬生生掐断在了喉咙里。
前一秒还在眼前疯狂跳动的赤红倒计时、那堆足以把方圆几百米夷为平地的□□、乃至那台该死的显示屏,就像是中了什么低劣魔术师的障眼法,在萩原研二的视网膜上卡顿了一瞬,接着便是彻彻底底的消失。
物理意义上的消失。
没有爆炸,没有热浪,连个响屁都没放。
萩原研二保持着那副英勇就义的姿势,因为扑救的巨大惯性,整个人重重地拍在了满是灰尘的水泥地上。
“砰!”
这一声倒是挺响。
预想中被高温碳化的剧痛没有降临,反倒是下巴磕在水泥地上的酸爽让他瞬间飙出了两滴生理性眼泪。
“唔……”
萩原研二狼狈地从地上撑起半个身子,还没来得及揉揉快被摔断的肋骨,整个人就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