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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环的伤痕与无声的慰藉(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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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在一种扭曲而窒息的循环中,如同生锈的齿轮,带着滞涩的摩擦声,艰难地向前爬行。每一次转动,都伴随着金属刮擦骨肉般的钝痛,留下相似的、似乎永不会真正愈合的印记。

顾凛的耐心,或者说,他对我必须完美复刻“沈修”这一幻影的苛刻要求,像一根悬挂在我脖颈上、由他随心所欲操控松紧的绞索。有时,那绞索会莫名松弛几天,他仿佛遗忘了我的存在,沉浸在他的商业帝国或别的什么消遣里,别墅里只剩下我和无处不在的、令人心慌的寂静。我便蜷缩在房间角落或客厅最不起眼的沙发里,像一件蒙尘的旧物,连呼吸都放得轻浅,试图缩小自己的存在感,贪恋着这短暂却虚假的安宁。

但更多的时候,那根绞索会毫无征兆地骤然收紧。

他会出现,像一阵裹挟着寒意的阴风,悄无声息地降临。然后,用那双如同精密扫描仪般的眼睛,冰冷地、不带一丝温度地审视我。从发梢到指尖,从站姿到呼吸的频率。他的审视没有标准,全凭那一刻他心中那个“沈修”幽灵的清晰度,以及他自身难以捉摸的情绪。

“不对!”

一声冰冷的断喝,如同惊雷,炸碎好不容易积聚起来的片刻平静。

或许只是因为我给他递茶时,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沈修哥总是舒展而笃定的。或许是因为我在窗边看书时,目光下意识地追随了一片飘落的枯叶,显得“不够专注”。又或许,什么具体的理由都没有,仅仅是因为他今天心情阴郁,需要找一个发泄的出口。

而我就是那个现成的、不会反抗的沙袋。

冰冷的酒杯裹挟着劲风,擦过我的额角,狠狠砸碎在我身后的地毯上。深红色的酒液如同溅开的血,迅速洇开一片污渍,而额角传来的,是尖锐的、火辣辣的刺痛。温热的液体蜿蜒而下,带着熟悉的铁锈味。

“我告诉过你多少次!”他逼近,高大的身影带来沉重的压迫感,声音因为压抑的怒火而微微发抖,眼底却是一片骇人的冰冷,“沈修不会用这种躲闪的、怯懦的眼神看任何东西!他是向着阳光生长的,是无畏的!不是你这副永远上不了台面、见不得光的样子!”

他的怒火如同夏日午后的雷暴,迅猛、暴烈、且破坏力惊人。有时是淬毒的语言冰锥,一字一句,精准地刺向我早已千疮百孔的自尊;有时是肢体的直接暴力,耳光、推搡、掐捏,留下肉眼可见的青紫;有时,就像现在,是随手可及之物的投掷,带着毫不留情的狠戾。

剧烈的耳鸣声中,我僵立在原地,额角的刺痛和滑落的温热液体如此清晰。视野里是他因愤怒而略显扭曲的英俊面容,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此刻没有半分对记忆中白月光的眷恋柔情,只有对我这个“拙劣模仿品”、“失败替代物”彻头彻尾的厌恶和……一种近乎被冒犯的狂怒。

我不是沈修。我拼尽全力也成不了沈修。我是林钰,一个被他强行拖入这无间地狱、连自我都被剥夺殆尽的可怜虫。这个认知在每一次“扮演”失败时,都像最浓烈的酸液,腐蚀着我残存的意志。

“重来!”他厉声命令,不容置疑,仿佛在训练一只不听话的动物,“看着我的眼睛,说,‘阿凛,今天的夕阳很美,像我们第一次在湖边看的那样。’”

我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喉结滚动,干涩发紧的喉咙几乎发不出声音。额角的刺痛和心底翻涌的恶心感让我的声音无法控制地颤抖:“阿……阿凛,今天的……夕阳很美……像,像我们第一次……在湖边……”

“不对!!”他猛地伸手,铁钳般的手指狠狠掐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起头,直面他眼中燃烧的疯狂,“语气!情绪!沈修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带着怀念和温柔的!是带着笑的!不是你这副死了爹娘一样的哭丧脸!看着我!把你那该死的、属于林钰的表情给我收起来!想象你就是他!你就是沈修!”

被迫仰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因为偏执而显得有些狰狞的眼睛,胃里翻江倒海,几乎要呕吐出来。我不是沈修。我永远也成为不了沈修。每一次被迫的“想象”,都是一次将自我灵魂硬生生剥离的酷刑。

最终,在他发泄完那不知从何而起、却总能精准倾泻在我身上的怒火,或者仅仅是因为感到一种徒劳的厌倦之后,他会像丢弃垃圾一样松开手,冷冷地丢下一句“废物”、“继续练,练到像为止”,或者干脆一言不发,转身离开。留下我一个人,站在或倒在狼藉之中,面对着一地的碎片、污渍,还有遍布全身、新旧交织的伤痕。

疼痛是清晰的,羞耻感如影随形,而更深重的,是那种对自身存在意义的彻底怀疑和否定。我会缓缓滑坐到冰冷的地面,蜷缩起来,抱住自己发抖的身体,将脸埋进膝盖,试图隔绝外界的一切,也隔绝内心那片不断扩大的、名为“林钰”的荒芜废墟。

而往往,就在这种时刻,当我以为即将被这无边的黑暗和绝望彻底吞噬时,一道沉默而坚定的身影,会像穿透厚重云层的微光,悄然出现在我模糊的泪眼前。

俞夏。

他从不问“怎么了”、“为什么”,也从不评价顾凛刚才的行为是“对”是“错”。那些言语在此刻都显得苍白且多余。他只是无声地走近,然后在我面前缓缓蹲下身,视线与我平齐,或者略低一些,避免给我任何压迫感。

他的目光首先会落在我身上最新的伤痕上——额角正在渗血的破口,脸颊鲜红的指印,脖颈新增的掐痕……那双向来沉静的浅褐色眼眸里,会以惊人的速度积聚起一场无声却激烈的风暴。风暴中心是翻涌的、几乎要破眶而出的痛楚,是对施暴者难以压抑的愤怒,还有一种深切的、仿佛这些伤也同样落在他自己身上的感同身受。

然后,他会从贴身的口袋里,取出那个我已经非常熟悉的深色帆布小包,拉开拉链,里面是一个扁平的、边缘有些磨损的金属小药盒。

打开,合上,镊子夹起酒精棉球,挤出药膏……整个过程,是在一种近乎庄严的沉默中完成的。只有金属药盒开合时轻微的“咔嗒”声,棉球蘸取药液时极细微的声响,以及他因极力克制某种强烈情绪而显得略为粗重、却又被刻意压低的呼吸声。

他为我清理额角伤口边缘的血污和可能的碎屑。冰凉的酒精棉球触碰到破损敏感的皮肤时,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我忍不住肩膀一缩,倒吸一口凉气。

他的动作会立刻停滞,抬眼飞快地看我一下,确认我的反应,然后,接下来的动作会变得更加、更加轻柔,仿佛触碰的是清晨花瓣上最脆弱的露珠。他的指尖很稳,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小心地避开伤口中心,只清洁周围。

接着,是带着清苦草本气息的药膏。他用指腹沾取一点,那药膏初时微凉,在他温热的指尖稍稍化开。然后,那带着药香和体温的指腹,极其轻柔地、呈螺旋状地,涂抹在伤处。他的力道妙到毫巅,既能确保药效渗透,又最大限度地避免了按压带来的二次疼痛。那指尖的薄茧摩擦着皮肤,带来一种粗糙而真实的抚慰感。

当顾凛的暴力落在衣物之下、更为私密或不便处理的地方,比如腹部、腰侧、大腿,留下大片的、触目惊心的深色淤青时,俞夏会沉默地将那管活血化瘀的药膏递到我手里。然后,他会毫不犹豫地转过身去,背对着我,挺拔的背影像一道沉默的墙,将所有的尴尬和难堪隔绝在外。

但他不会离开。他就那样站着,一动不动,给我充足的时间和处理隐私的空间。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宣告:我在这里,你是安全的,没有人会打扰你,也没有人能再伤害你——至少在此刻。

有一次,记忆尤其深刻。晚餐时,顾凛因为我握筷子的手势“不够优雅,不像沈修习惯的那样”,毫无预兆地勃然大怒。他猛地站起身,双手狠狠掀翻了沉重的红木餐桌。桌上精美的瓷器、滚烫的汤羹、冒着热气的菜肴,连同那沉重的桌面本身,轰然倾覆,碎裂声、撞击声、液体泼溅声混作一团,如同末日降临。

我离得最近,根本来不及反应。滚烫的汤水混着油渍,大半泼溅在我的手臂和小腿上,皮肤瞬间传来火烧火燎的剧痛。同时,飞溅的锋利瓷片划过我的小腿,带出一道迅速渗血的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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