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缩紧的牢笼与远去的影子（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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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是在一片沉重粘滞的黑暗中，被尖锐的生理疼痛和喉咙深处火烧火燎的干渴唤醒的。眼皮像灌了铅，每一次试图睁开都牵扯着额角和脸颊未消的肿痛。我躺在冰冷光滑的丝绸床单上，身体如同被重型卡车反复碾过，每一块骨骼，每一寸肌肉，都在发出无声而凄厉的哀鸣。尤其是下身那持续不断的、撕裂般的钝痛，无比清晰地提醒着我昨夜经历的、那场名为“加深印象”的酷刑。

晨光被厚重的丝绒窗帘严严实实地阻挡在外，房间里一片昏暗，只有一盏床头小灯散发出昏黄微弱的光晕，勉强勾勒出昂贵家具模糊的轮廓。空气里弥漫着沉闷的、混合着未散尽的暧昧气息和淡淡消毒水味的浑浊。

我试图动一动，哪怕只是蜷缩起身体，这个最简单的动作却引发了全身新一轮的疼痛浪潮。喉咙里溢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我艰难地侧过头，视线下意识地投向床尾——那是连接着脚踝银链的方向。

然后，我的呼吸猛地一滞。

链子……还在。

不，不仅仅是在。它明显变短了。

原本那精心计算过的长度，允许我从床铺走到相连的浴室，甚至能在卧室有限的范围内稍微活动。而现在，银链从床柱下方延伸出来，长度被缩短到仅仅够我从床上坐起，或许勉强能够到床头柜的边缘，但绝对无法再踏下床铺半步。

像一只被彻底钉死在标本板上的蝴蝶，活动范围被残忍地压缩到了这方寸的床榻之间。

冰冷的绝望，比身体任何一处的疼痛都更尖锐地刺穿了刚刚恢复些许的意识。顾凛在用这种方式宣告：昨夜的惩罚并未结束，那仅仅是一个开始。他将我更深地锁死在这张承载了无数屈辱的床上，剥夺了我最后一点象征性的、可怜的活动自由。

我盯着那截在昏黄光线下反射着冷光的、明显短了一截的银链，看了很久，很久。直到眼睛酸涩发胀，直到那冰冷的银色在视野里模糊成一片没有意义的亮斑。

就在这时，卧室的门被轻轻敲响，随即推开。

不是顾凛。也不是俞夏。

是一个陌生的、穿着管家制服的中年男人，身后跟着两名低眉顺眼的女佣。男人面容刻板，眼神漠然，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清水和极其简单的流食。

“沈少爷，”男人的声音和他的表情一样，没有起伏，“先生吩咐，您身体不适，需要静养。这几日请您在卧室休息，餐食会按时送来。”

他将托盘放在我勉强能够到的床头柜上，示意女佣将一套干净的睡衣放在床尾。整个过程迅速、安静、高效，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也没有丝毫对我此刻狼狈状态的关注，仿佛只是在执行一项再寻常不过的指令。

“俞……”我张了张嘴，干裂的嘴唇摩擦出细微的痛感，喉咙嘶哑得几乎发不出声音，“俞夏……呢？”

管家整理托盘的动作微微一顿，抬起眼皮，没什么情绪地看了我一眼：“俞保镖另有职务安排，不再负责主楼这边的日常安保。顾先生亲自调整了人员配置。”

另有职务安排……

不再负责主楼……

顾先生亲自调整……

每一个词，都像一块沉重的冰块，接连砸在我冰冷的心湖上，激不起半点涟漪，只有更深的、刺骨的寒意。

顾凛把他调走了。

因为昨天那声“哥”？因为那短暂交汇的目光？还是因为……他那句“确实有几分像他”的评价，让顾凛心中那根名为“怀疑”和“独占”的毒刺，开始悄然生长？

无论原因是什么，结果都一样——沈修哥被调离了我的身边。那个在无数个绝望时刻，唯一能给我带来一丝真实温暖和无声守护的身影，被强行挪开了。

巨大的恐慌和后知后觉的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住我的心脏，勒得我几乎窒息。比被缩短的链子，比禁锢在床上的处境，更让我感到无边绝望的，是失去了他在可视范围内的存在。

“他……调去哪里了？”我挣扎着，用尽力气问出这句话，声音细弱如蚊蚋。

管家已经整理完毕，带着女佣向门口退去。闻言，他停下脚步，回头，依旧是那副公事公办的口吻：“下属的职务调动，不是我等可以过问的。沈少爷请好生休养。”

门被轻轻带上，落锁。

房间里重新恢复死寂。

我瘫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眼睛干涩得发疼。身体各处传来的疼痛依旧鲜明，但比起内心那片骤然扩大的、冰冷的空洞，似乎都不算什么了。

他被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