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颜心里一沉,但面上平静:“苏同志,找我有事?”
“有事。”苏小婉从随身挎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信封,递给她,“这是屿深落在我那儿的,我给你送过来。”
屿深。
叫得真亲热。
言颜接过信封,没拆:“谢谢。还有事吗?”
苏小婉没走,而是往前走了两步,离她更近些。她的目光在言颜脸上、身上扫过,像在评估一件商品。
“你就是屿深新娶的媳妇?”她问,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十八岁?高中毕业?家里是老师?”
“是。”言颜迎上她的目光,不躲不闪。
“你知道我是谁吗?”苏小婉又问。
“知道。”言颜说,“顾团长的战友,文工团的舞蹈演员,苏小婉同志。”
“还有呢?”
“没有了。”
苏小婉笑了,笑声很冷:“装傻?还是真傻?我和屿深的事,你没听说过?”
“听说过一点。”言颜说,“但那是过去的事。现在,我是他妻子。”
“妻子?”苏小婉嗤笑,“一个十八岁的小丫头,懂什么是妻子?屿深娶你,不过是履行婚约,完成任务。他心里有没有你,你自己不清楚?”
言颜握紧手里的信封,指甲掐进掌心。
但她笑了,笑容很淡,很平静:“苏同志,这是我和顾团长的事,不劳你费心。东西送到了,你可以走了。”
苏小婉脸色一沉:“你——”
“我还要做饭,不留你了。”言颜转身,往屋里走。
“站住!”苏小婉喝住她。
言颜站住,没回头。
“我告诉你,”苏小婉走到她面前,盯着她的眼睛,“屿深心里有我,一直都有。他娶你,是家里逼的,是责任,是义务。但我们不一样,我们是真心相爱,是志同道合的革命战友。你最好认清自己的位置,别痴心妄想。”
言颜看着她,看了很久。
然后,她轻声说:“苏同志,你说完了吗?”
苏小婉一愣。
“说完了,就请回吧。”言颜说,“我还要做饭,顾团长晚上回来吃饭。他训练辛苦,我得给他做点好的。”
苏小婉的脸,一下子白了。
她瞪着言颜,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但没说出来。最后,她狠狠一跺脚,转身走了。
高跟鞋敲在青砖地上,咔咔作响,像在发泄怒气。
言颜站在院子里,看着她走远,直到消失不见。
然后,她松开手。掌心被指甲掐出深深的印子,有些疼。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信封。
牛皮纸信封,很普通,没封口。她打开,里面是一张照片。
是顾屿深和苏小婉的合影。照片上,顾屿深穿着军装,没戴帽子,头发很短,眉眼清俊。苏小婉穿着舞蹈服,身姿曼妙,笑靥如花。两人挨得很近,苏小婉的手挽着顾屿深的胳膊,顾屿深脸上带着笑——是那种很放松、很自然的笑,她从未见过的笑。
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字:“赠小婉,愿你永远快乐。——顾屿深,1973年5月1日”
1973年5月1日。
两年前。
那时候,他们还在恋爱。他叫她“小婉”,她挽着他的胳膊,他笑得那么开心。
言颜看着照片,看了很久。